第23章 共轭猫猫
室内的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捻着纸页,盯着眼前的女人看了一会儿，突然用舌尖抵住上颚，十分暴走族的弹了下舌头。
“哇哦。”
和神情相反,他的语气娇柔的简直像个女子高中生：“牙齿快要烂掉的老头子都不会用这样讨人厌的语气说话，千秋小姐是认真的吗？”
千秋小姐一愣，“五条君讨厌总监部？”
问完自己先顿住。
真要讨厌了也不稀奇,历史上多的是既得利益者讨厌自己出身的阶级,何况她之前补全五条悟人设的时候，还猜他做神子时被洗过脑。
于是海音寺面无表情的反省一秒钟：是什么蒙蔽了我运筹帷幄的双眼？
答,是金钱和权势。
我还真是超自然的暴露出本性了啊。
海音寺小姐看着大白猫冰凉的蓝眼睛,害怕是没有的,但她有认真考虑,要不要做点什么稍微拉下好感度。
至于做什么……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最少二十种哄人小技巧——
比如立刻流下一滴眼泪，再做作的后退一步，哔哔些五条君为什么这么凶,你吓到我了之类的话。
她有种微妙的直觉,在五条悟面前,撒娇作妖的成功率超高。
海音寺千秋咂摸着想象了一下自己梨花带雨的样子，感到一股微妙的茶味和自我ooc,还挺带劲的。
无奈刚才暴露出的态度过于尖锐,突然开哭摆明了是把人当傻子耍,大白猫再吃哭哭脸，也不会相信她是真心的。
——他甚至可能突然就不生气了，然后反过来大声嘲笑她假！
等等,这么一想这也是条路子啊！
海音寺千秋毫无危机感的走完了神,决定就顺着刚才那个问题,问他为什么讨厌总监部好了。
这话题本身不差，可以回忆过去，顺便交流感情，说上头了还能同仇敌忾一下。
重点是开口之前，要先软化掉空气里这股尖锐的攻击性。
想到这里，女性的小指自然的蜷了一下，抬眼时神态多了股自然的紧绷，睫毛都跟着颤了颤，和之前的长久的沉默互为表里，显出一股游刃有余的无措。
游刃有余是基于她一贯的人设，而无措是为了示弱。
结果海音寺千秋造型凹到一半，正对上五条悟面无表情的脸。
不，这里说面无表情还不太对。
他五官虽然没什么大动静，玻璃珠样的眼睛却定定的一直跟着海音寺走，嘴角还稍微带点笑。
海音寺小姐眼睛微眯，后背发痒，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对。
他今天进门时态度就和过去不一样，还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藏挺深的不待见——区区三天而已，他这是读空气，不，观察能力突然进化了？
“是的哦。”
恰到好处的回答声直接把思绪拉回现实，海音寺千秋整个人一顿，条件反射的露出了个十分官方的温柔笑脸。
五条悟：“哇哦。”
他心情本来就不是很爽，再看这个眼熟的表情——
上次“约会”时她九成九的时间都摆着这张脸，现在想想，这完全就是坏女人拿来应付人的模板表情包吧？
居然被吓到心虚了还能一秒摆出来，啧。
他原本就刻意的掐着嗓子呢，这会儿正好可以开口，阴阳怪气的说一句“你好熟练哦。”
结果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我好生气啊……”
等余音散在空气里，五条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说了什么，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愣愣抬眼去看，海音寺千秋表情中流露着自然的担忧，像是下一秒就会为貌似犯了心绞痛的自己叫救护车。
然而在六眼精准的笼罩范围内，他还可以看到她“抽动的小指”“咬紧的牙龈”和“紧绷的肩颈肌肉”。
五条悟意识虽然愣了下，思维却很精准的把这些小细节和微表情书上的内容，一一对应了起来。
哇塞全是隐晦的防备姿态。
讲道理坏女人怕他倒是不值得意外，毕竟他这么强，是个咒灵都怕他。
但是，但是情绪居然还能这么假的吗？
男子高中生怔怔的想，果然还是她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太像人了吧？
他原本还觉得不愧是诅咒诞生的存在，连人类标配的虚伪都学会了大半，所以就算偶尔意识到她是在阴阳怪气，还习惯性口不对心，也觉得姑且还算可爱。
但就这个割裂程度……
她这不叫虚伪，纯粹是一开始就没走过心吧？
五条悟突然超大声的“哈”了一下，完全无法接受——这里指的不是无法接受坏女人糊弄人，毕竟都叫她坏女人了，对性格也算有把握。
不糊弄人倒不正常。
他接受不了的是：设想中的半真半假，居然是九假一真？！
甚至十假无真——
不，等等。
想想□□时的场景，她那个笑是真的笑，眼周匝肌和神经运动都是自然的，最起码夸他脸好时，她是认真的！
五条悟放心的松了口气。
然后等这口气松完了，他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这他妈有什么好庆幸的？！
“……果然还是一直表现的太像人了。”
男子高中生抬手抹了把脸，力道大的跟和自己有仇一样，更不可置信的是：“我之前居然真的对诅咒里诞生的东西，产生过正向的期待……”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原本还在猜测六眼是不是进化除了读心术，回神时虽然只听到了个模糊的话尾，但莫名感觉有被骂到。
结果下一秒，五条悟好像自己就想通了，耷拉下肩膀往沙发上一靠，很无所谓的笑了下。
眉目舒展，五官明亮。
帅的海音寺千秋眼前一愣。
五条悟几乎同时捕捉到了这点变化，露出了个说不上是得意还是无奈的表情，甚至冲淡了男子高中生自带的傻嗨气息，莫名多了点苏劲。
“总之，说该说的事情我都说完了。”
他没头没尾的把话题拉回了一开始，站起来跺了跺脚，直接道：“这就走啦，再见吧。”
海音寺千秋：“……”
她虽然有点虚，虚且不明所以，但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悟君慢走不送。”
五条悟挑眉。
——心虚的时候就知道叫悟君了？
就客厅到玄关这点路，海音寺千秋免不了继续转动她机灵的脑瓜，斟酌利害。
比如：五条悟的存在，对她来说是必要的吗？
答曰：曾经是。
在海音寺千秋的初版计划里，她就算甩了河田夫妇，新找的金主也该是个普通土大款，撑死更有钱一点，主要活动范围，还是限定在一般人社会的。
到时偶尔接触下超能力者或咒术界，五条悟恰到好处的好感度，完全可以拿来当护身符用。
但是现在计划没赶上变化。
她新选中的富婆，和富婆的继承人儿子背后，有整个枝繁叶茂的加茂家，比起在一般人社会里骑驴找马的浪费青春，反而还不如彻底投身咒术界，背靠大树酒池肉林，不，享受人生。
以御三家一以贯之的关系来看，此时对待五条悟，反而该敬而远之。
而且河田夫妇殷鉴不远，凡事牵扯到感情，就很容易节外生枝，操控的再小心，总有更离谱方式可能翻车。
随手捡来的工具人，走了心后都猝不及防麻烦的一逼，何况五条悟这种战斗力影响力都爆表的。
海音寺千秋走五步路，却想好了接下来五个月的日程——现在搞宅斗还需要他，但等搞完事，果断还是互删好友了算！
随着咔嚓拧开门把的声音，五条悟对着门廊磕了磕鞋底。
海音寺千秋看着他的背影，说了声再见。
“不过五条君下次有事打电话就好了。”
她寻思着好感度多掉一些反而更好，干脆也不掩饰了，有理有据道：“现在黑市的消息还不明朗，杀手们找人沸沸扬扬，尤其五条君你在事件中正大光明的露过面，要是哪个无知者无畏的成功跟踪了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以五条悟的实力论，这个假设显然有些魔幻。
海音寺思路飞转，自然改口：“——成功搞到了你出行的监控录像轨迹，我可能会因此暴露。”
“暴露很危险的。”
这话有三分是真心的。
毕竟之前还只是有被混淆的可能罢了，现在小情人和大人物都被秘密逮捕了，还不知道在哪个机构的地牢里交待犯罪事实呢，别闹到最后她成替身了。
五条悟原本都推门要走了，听到这话脚步反而顿住，最后恨恨的一跺脚，反而扒着门又回来了。
“这附近三个街区都没有监控。”
他在海音寺千秋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大马金刀的往那一站，抬手反指窗外：“你以为那东西很常见吗？”
海音寺千秋：emmm……
五条悟呵呵一笑：“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在说，【这只是不想太频繁见到你找到的借口罢了】，【这样有理有据的反驳了，我还要重新想个理由】，【好烦哦】。”
他甚至还原出了海音寺平时说话的那个温柔但礼貌到冷酷的官方语气。
海音寺千秋：嗯……
五条悟于是又“啧”了一声。
“之前我就想说了，你被揭穿后也稍微尴尬一下好不啦，今天是准备用同一个表情糊弄我到底吗？”
海音寺千秋：……
客观的说，她刚才做的两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细节上绝对是有区别的！
毕竟五条悟这观察力，灵的让她怀疑六眼进化出了读心术，演起来肯定尽心尽力啊！
结果还是被看出来了。
电光火石间她飞快复盘了一下自己，发现这两拨表情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她真的很用心在演。
——哇塞难不成以后面对他时，连情绪都必须是真正走了心的？
她现在申请老死不相往来可以吗？
五条悟：……
五条悟：瞳孔缩小，磨蹭指节，转换了左右脚的站立重心——
这些全是焦躁的表现吧？
等等。
这个坏女人，被揭穿之后不想着反省改正，心理活动居然是觉得他烦？
不，纠正一下。
六眼的神子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家伙除了偶尔看脸的时候，根本一直觉得他很烦，现在只是觉得他更烦了而已！
简直岂有此理。
大猫猫费解，并且异常想闹。
“我也是奇怪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高中男生困惑开口：“你看到我，心情不应该立刻变好吗？”
这句话的自称是老子（おれ）。
五条悟已经意识到她过去展现出的情绪有多不靠谱了。
所以比起寄希望于咒灵稀薄的情感，还不如考虑从她的本能入手：“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本能是追逐出色之人的爱意，看到就忍不住被吸引，而我——”
他骄傲的掸了下肩膀：“我优秀到无地自容。”
海音寺千秋面无表情的接受了他的去而复返，并冷静指出：“这怕不是个病句。”
五条悟顿时更不爽了。
“不能意会一下吗，”他愤愤的张开五指，像是想隔空捏一下她的脑袋，“还是说你刚学人话不久，非要在这种时候咬文嚼字？”
海音寺千秋：……
讲道理他不提这一下，她都险些忘了自己之前口嗨过的特性！
麻烦的是，面对现在的五条悟，不止必须说真话，说真话时还必须真情实感。
于是开口前，海音寺很认真的酝酿了一下情绪，顿了快五秒，才避重就轻道：“因为我其实很怕五条君。”
语气冷漠，但是真话。
五条悟的性格不可控性太强了，她之前就隐隐担忧，不然也不会说控他的好感度是走钢丝。
大白猫冰凉的蓝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中带着审慎，压迫感强的一逼。
半晌后，他好像确定了这句是真话，遂满意的点了下头。
然后飞速的就笑了。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瞬间震惊，虽然一直觉得他挺好哄的，但这未免也……太好哄了吧？
初见那晚好歹还有场邀约糊弄着，现在居然只要“说真话”就满意了吗？
你这底线掉的也太快了……
意识到这这点后，海音寺心底不免升起了一些渣男渣女生来共有的念头，比如：难得遇到个漂亮傻子，与其将来便宜了别人，不如现在便宜了我啊！
想完，海音寺千秋心底就条件反射的甩了自己一巴掌。
你这是活腻了吗？
她开始奉劝自己，比如想想五条悟不受控的性格，还有彪悍的战斗力——
但仔细一想，这家伙今天会来，是因为通知她延期。
为什么延期？
因为“大人物”和“小情人”牵扯到了《儿童福利法案》，背后有一大笔关乎儿童保障的福利基金，需要他们先吐出来。
五条悟，一个会因为事出有因，而选择暂时妥协的人。
妥协唉！
不论事后摆出什么样的臭脸，他会因为牵扯到小孩子而选择妥协，就意味着这家伙的道德标准灵活是很灵活，但底线却超乎她预想的高。
换言之，就算她真的上了手，只有分手的原因够“合理”，别说报复了，连记恨都很大概率不会有——
等等。
这是什么反向自我说服？
海音寺千秋心底条件反射般的甩了自己第二巴掌，然后开始想五条家。
讲道理好凶的。
不管它封建不封建，霸道不霸道，一个传承千年的家族，多少有点东西在身上。
就看这次听到风声后，处理五条悟“真爱”的手段。
轻飘飘跟顺便似的，传个闲话而已，半点烟火气没落下，要不是甚尔君提前报信，五条悟又正好在现场，海音寺千秋可能莫名其妙被追杀，虽然大概率不会死，但一时半会儿的，绝对搞不清罪魁祸首是谁。
不，别说一时半会儿，她就算事后真的去查了，九成九也会觉得纯是自己倒了个霉。
五条悟虽然是棵好白菜，但守白菜的人也很凶，睡起来性价比一般，冷静冷静，该萎了。
但想到这里，海音寺千秋扪心自问：我萎了吗？
答：没有。
不止没有，还异常的搓火，她现在连一开始的“敬而远之”都忘了，不止想上手睡了他，甚至想在睡了之后原地拍张x照，挂出去气死那帮臭老头子！
啧。
海音寺小姐咬紧腮边的肉，抬手揉了肉胀痛的眉心。
这几天实在缺觉，精神状态都不对了，爱走神就算了，怎么能有这么破廉耻的念头呢……
【注：这里的破廉耻指的不是睡了谁谁谁，而是把自己作为主角之一的x照，发给复数的陌生人看】
五条悟：……
哇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居然擅自就发起呆来了。
五条悟垂眸看了海音寺半晌，哪怕她习惯性掩藏真实情绪，在此时的六眼中，也可看出一场百转千回的纠结大戏。
——他之前也没发现读人微表情这么好玩啊！
五条悟超自然的抬手，顺了顺她垂在脸侧的长发，再撩起，整整齐齐的给她别回耳后，兴之所至，还低头凑过去闻了下。
咦？
“不是蜜瓜和薄荷了啊……”
海音寺千秋猛的一回神，“你在干嘛？”
对面，白发蓝眼的猫猫自然的直起腰，说：“我在闻你啊。”
那神态，理所当然的好像她的反应才莫名其妙，说完还皱了下鼻子：“现在这个味道，和杰用的柔顺剂好像啊。”
海音寺千秋：“……这就是他从柜子里翻出来给我的。”
五条悟一脸果然如此。
“他的品味简直一言难尽，不论是柔顺剂还是洗发水，闻起来都像口香糖。”
“你身上还额外多点发苦的薄荷味，”他还闻出烫伤药膏的味道，巨嫌弃的“啧”了一声，“杰姑且还能像个口香糖，你这简直就是管过了期的牙膏嘛。”
海音寺千秋：“……像牙膏还真是对不起了哦。”
“没事。”
五条悟大方的摆了下手，转而从兜里掏出了一瓶止汗剂。
“喏，用这个将就盖一下吧。”
他还挺大方。
海音寺千秋眼尖的看到瓶身上【女士专用】的图样，有一刹那过度自信，简直想猜他这是专门给她买的。
结果下一秒看到瓶身标签之二：
【清甜奶油味】。
想到五条悟端盆喝慕斯的壮举，很好，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边厢，五条悟还在哔哔他的止汗剂。
“我跟你说超好闻的这个，之前推给杰，他居然反过来砸我头上！硝子就更别说了，女孩子为什么不喜欢奶油，反而喜欢烟草啊？”
他十分不屑的撇了下嘴：“还说那是‘自然的尼古丁清香’，抽烟残留下来的明明都是焦油好吧，闻多了不怕致癌吗？”
止汗剂是滚珠式的开口，质地也更接近啫喱，海音寺小姐之前没见识过这东西，挺稀奇的在手腕上划了一道。
还真挺好闻。
她现在可怕自己一言不合就走神，加上五条悟跟点了读心术一样，她要是再走点破廉耻的神，被看出来可就真的不用见人了。
于是专心致志读成分表。
低头一动脖子，头发又滑下来，五条悟就在旁边看着，又帮她撩起来别好。
别完拍了拍她发顶，像是记住了她有在害怕，动作间居然还有点和人设不符的细致温柔，跟拍个什么小动物似的。
“觉得好玩你就慢慢研究吧，我真的要走了。”
语气也像哄小动物。
海音寺千秋沉默的点了下头，专心致志看瓶子，把成分列表当般若心经念。
五条悟顺着她头发的手立刻改成了使劲，不高兴：“多少跟我说个再见啊，不是学习认真到用词都都要咬文嚼字吗，你的礼貌用语呢？”
海音寺千秋垂眸眼底光芒一闪，抬手抽在他手背上，笑着说了句：“五条君再见。”
又变五条君了……
五条君揉着手背嘟嘟囔囔：“真不知道哪里怕我了，明明打的一直就很顺手。”
说完直接消失。
徒留海音寺千秋一个，站在门廊前陷入沉思。
她已经放弃研究大白猫的性格了。
觉得他会发火的时候，没发；
觉得他该生气了，他自己又突然高兴了。
还有之前，觉得他约么是不懂的，结果一提自己给夏油杰打电话时在洗澡，他立刻就能领会这里头的精神。
就很矛盾。
海音寺千秋还曾经觉得这崽喜欢她，中间自己又食言，寻思着是不是猜错了，毕竟他的态度实在不像追星，而是像在找玩具，但是现在……
她垂首看向掌心的止汗剂瓶子。
【清甜奶油味】。
气味其实是样很神奇的东西。
动物依靠它来标记范围，人类进化之后，虽然不至于在栖息地周围撒尿，但体味依旧是一种极具象征意义的个人标志。
这点在两性之间尤甚。
她的常识数据包里模模糊糊有着某首歌的歌词，唱：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一闻就没我的贵。
海音寺千秋把融了自己味道的宝石做成耳扣送给夏油杰，用术式加工成只让他自己闻的到的，是为了撩，要改成方圆十里是个人就能闻见，那就是标了。
标记的标。
五条悟呢？
海音寺抬手嗅了下手腕，是清凉的奶油草莓味，右手没喷的那边，被吐槽像牙膏的留兰花香。
于是问题来了。
他是无意识的想所以就这么做了——
还是在察觉到气味变化后，真的有一刹那感觉不舒服，所以哪怕理论知识不足，不知道为毛这样，但依旧跳过了起因经过和结果，推导出了“用我的味道盖掉它就好”这一让自己重新开心的办法？
事实上，五条悟并没有很开心。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不开心什么，简单粗暴的在路口思考了一下后，准备去买份甜点自我安慰。
结果到店之后被通知要等位。
五条君切了一声，掏出张满积分的vip卡。
店员咬了下嘴唇，说插队是可以插队，但前面也有一位是vip，总还要等半小时的。
五条悟沉吟半晌，熟练的推起了自己的墨镜。
是光芒闪耀的大帅哥。
店员小姐一愣，正犹豫要不给他行个方便，后头刚才还在抱怨大男人来甜品店很奇怪的两位排队少女，就忍不住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是模特吗？混血？”
“好帅！”
穿校服的小女孩雀跃的蹦跶了下，举着手机跑过来问能不能拍照。
五条悟心情好时肯定会拍，他日常出街没少干这事，还会做各种可爱鬼脸，可惜他现在心情超差，只想臭脸呵呵。
校服少女：……
帅是很帅，凶也没有很凶，但就是突然不敢靠近怎么回事？
五条悟在各种奇奇怪怪的视线下姑且忍了三分钟，忍的连草莓蛋糕好像都不香了，干脆切了一声跑路。
等他百无聊赖的溜达到街角，目光一顿，看到了一家老式小卖铺。
emmm这个也行！
“要粗点心，玉米棒，玻璃糖，这个，还有这个！”
买完整整一大兜。
五条君无所谓提溜着口袋，直接店门口坐下了。
咔滋咔滋。
随着碎屑呼啦啦的往地上掉，看摊子的老婆婆一言难尽的看他。
他当仁不让的瞪回去。
怎么，不能在这里吃吗？！
老婆婆：……
老婆婆倒不是嫌弃碎屑，不过她开这店，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傻嗨小学生，自诩是个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地方，跟童年梦想守护神似的，比较抗拒苦大仇深的成年人。
何况在老辈人的眼里，吃小零食可太没男子气概了。
结果这一瞪眼的功夫，她透过墨镜才看清楚，这人虽然人高马大的，但脸上还是一团的孩子气。
老婆婆：哎呀，年纪不大呢。
陡然发现这还是个在她关怀范围内的孩子，老婆婆耐心顿时就足了，看到他手背上的红痕后甚至会心一笑。
“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哦？”
五条悟叼着玉米棒的动作一顿，懵逼的不动声色：“哈？”
老婆婆就笑。
她这方面经验丰富：甭管是小学的还是中学的，男孩跟同龄的其他男孩打架，留下的应该都是些青青紫紫的块。
尤其对手是帅哥的时候，他们还会有意无意冲着脸，打完就是乌眼青。
这也不可能是老师，毕竟在皮了吧唧的年纪，被老师打出来的痕迹甚至可以算作男孩子的勋章，哪至于愁成这样。
对面，五条悟后知后觉的看了下手背，啊了一声：“你说这个哦？”
老婆婆：“嗯呐。”
五条悟沉思了一下，试图精准描述：“这个……不是人打的。”
老婆婆：……
老婆婆慢吞吞的“啊呀”一声，试图掩饰尴尬。
她都快八十了，脸上皮肤皱的像晒干了的酸梅，画风和五条宅的老头老太们相去甚远，五条悟瞟了她好几眼，也没想出该怎么跟她描述海音寺千秋是个啥。
毕竟解释海音寺的前置条件，就是得先解释咒灵，他没那个耐心。
于是老婆婆只看到他动了几下脖子，比划了一下视线落点，仿佛是她脚边蹲着的这只大橘。
哦，她又懂了。
“什么呀，原来是被猫咪挠了吗？”
多了被小动物殴打这个属性以后，五条悟在老婆婆眼里莫名变的更可爱了。
老婆婆嘿咻一声把自己的大橘揽到怀里抱住，就很好心的开始开解他——
她的逻辑也很简单，要是大男孩街头手贱，被野猫挠了，哪至于欲言又止，还愁成这样。
所以：“是买回来的小猫咪不喜欢你吗？”
她用的是にゃんこちゃん的说法，好比猫没叫猫，叫咪咪，狗不叫狗，叫汪汪，自带一种卖萌效果。
不过阿婆说来是很慈爱的感觉，只有五条悟嚼着东西的动作越来越慢——
他在捕捉到【不喜欢你】这个关键词的瞬间，就很顺滑的把这句话的主语和海音寺千秋对应上了。
但是猫咪酱……
旁边，老婆婆撸着大橘的脑壳，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自己的养猫经验，然后感慨：猫猫就是可爱嘛。
五条悟客观的想了下：可爱……倒确实是长的挺可爱。
老婆婆：养猫就是要心态好，因为长的可爱，就算做了坏事，被它看着也发不出脾气来，最后憋闷的还是自己。
五条悟：所以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被气到憋住了吗？
老婆婆：但就是因为平时脾气不好，撒娇起来的样子才会格外的可爱，啊，看到了心情都会变好呢！
五条悟：撒娇，撒娇，坏女人有过撒娇这种行为吗？
啊，等等，他一直挺怀念的那个第一次见面，海音寺因为自己没看着她，就生气到要哭的样子——那就是撒娇吧？
那果然会让人心情变好！
旁边老婆婆还在继续念叨，五条悟嚼着粗点心抄她的答案，鉴于解题思路一开始就是错的，差不多一刻钟后，六眼神子成功在自己一片空白的感情线里，给海音寺千秋找到了个合适的对标物。
是他的猫。
哇撒思维瞬间通透了！
五条悟揪着庞大的零食袋摆了下手，好似一切隐晦的愤愤不平都有了出路，大声抱怨道：“她一点都不好！”
男孩很认真的跟阿婆细细数：“面对我的时候超级敷衍，不，我原来以为是一般敷衍，现在发现对我和对路人其实没差，她摆明了会更喜欢的可能只有杰，不，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在有需要的时候，称呼，不，喵喵叫的声调才会变一下！”
老婆婆：“啊这……”
老婆婆感觉他像个新手，寻思着是不是刚抱回来的猫，比起他这个主人，更喜欢猫舍的老板。
这种事情没法追究，她只能尽量开导，说些要有耐心，猫猫也能体会到你心情的车轮话。
五条悟半信半疑：“……是吗？”
老婆婆于是举例说明：“就比如你的手，”她指了指那道红痕，“它抓你之后，跑了没有？”
五条悟emmm：“没有。”
坏女人声称怕他，从情绪上判断，也是百分之一百的真话，但落实到态度上，其实也就那样。
老婆婆一听答案，顿时胸有成竹道：“就这样看来，猫猫她心里也是有数的。”
因为五条悟的用词是“彼女”，老太太也自然选择了拟人的女性代词。
“动物如果纯粹感到害怕，出于自卫攻击你，那攻击完后就会立刻跑开，反而现在这种态度，就叫做有恃无恐。”
“只要你保持耐心，猫猫的态度也会慢慢软化，总有一天会对你露出肚皮的。”
五条悟：“……”
表情不太相信的样子。
老婆婆生怕高中生刚开始养猫没耐心，最后不止伤害到一条小生命，还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就只能努力给他灌鸡汤。
“对猫咪来说，人类更强大，就应该更包容，驯养是相互的，你慢慢教会她，她也会慢慢陪伴你。”
然后她还教孩子跟猫换位思考：
比如“猫咪在洗澡时挠你，是因为她害怕水，你洗澡时她等在门口看着你，也是担心你会淹死。”
再比如“猫会抓老鼠麻雀放在你枕头边上，看着像是恐吓或者玩脏东西，但其实是想靠捕猎来养你。”
结论：“这都是因为爱呀。”
眼见小年轻的脸上还是没什么受教的表情，阿婆遂以手中大橘为例，开始给他画饼：
“你能接受她，就是因为喜欢可爱的外表吧，只当为了外表多些耐心呢，以后亲密起来后了，就可以找到被陪伴的乐趣了。”
“猫咪酱可能连窝也不住，天天在你枕头边上睡觉——”
说到这里，她冲男孩手背上的红痕笑了下：“到时再叫你起来，也不会用指甲挠你，而是会用肉垫按你的鼻子哦。”
上吧少年，和毛绒倾情贴贴的未来就在等着你啊！
五条悟：……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咬住了米花棒，开始陷入沉思。
一刻钟后，远方小学下课钟声响起，小卖铺大军即将抵达战场。
五条悟决定告辞。
老婆婆自觉为年轻人引了路，成就感喜悦度都爆棚，于是大方的送了他一筐芹菜。
“是我弟弟从乡下送来的，新鲜的很呢，连榨汁都是鲜甜的！”
五条悟欣然接过菜篮，溜溜达达的就回了高专。
彼时，家入硝子正坐在教室前的空地上看书，秋风萧瑟，带来一阵熏人的芹菜味。
她抬头，看到了遥遥走来的五条悟，和他筐里的芹菜。
家入硝子：“……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
五条悟：“就通知个坏消息啊，告诉她最少还要多藏一周。”
家入硝子不太信。
自打见过海音寺本人后，她危机感直如警钟长鸣，就很担心大家稍不注意就会被诅咒影响。
于是她顿了顿，又问：“见了她之后呢，没别的不舒服？”
五条悟说：“当然没有！”
也许他今天曾经有过短暂的心理落差，有过陡然发现情绪投入根本不对等的憋闷，有过自己对咒灵产生正向期待的震惊——
但在海音寺千秋猫猫说成立后，一切都通透了！
人和猫猫计较什么。
咒灵怕他，诅咒厌恶人类，猫是天生的脾气怪。
海音寺千秋作为一个三合一，哪怕当初他出现在她卧室里，都忍住了从没炸毛哈过他，这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枕边睡觉，没有亲密贴贴，也没有用鼻尖碰你的眉心，但总要顾忌猫猫的立场和心情。”
他振振有词：“我觉得只要有耐心，总是会养熟的！”
家入硝子：……
你到底在说啥？
“那什么，要不还是你低下头，我用反转术式帮你检查一下。”
五条悟摆手说不要。
他能看出硝子在担心什么，但说句实话，海音寺千秋的能力，打一开始应该就和魅惑无关。
他当时会被打了手背还觉得痒痒，纯粹只是因为她长的好看，撒娇又可爱罢了。
是人类喜欢小动物的本能，让他不自觉就很宽容（确信脸
尤其今天，她还露了新的马脚。
——那家伙之前明明说过，自己的本能，是“追逐有钱有势之人的爱情”。
这话听着，重点怎么也应该是人、和人付出的感情吧？
所谓【肮脏扭曲之爱】嘛。
结果今天谈及加茂，她却满脑子金钱权势咒术界，对作为这一切落点的加茂家主不闻不问。
就这，好意思说自己追逐爱情？
而就咒术界现今流传的常识来看，诅咒之间，也是有格差的。
微小的怨念只能诞生弱鸡的咒灵，但持续且悠久的恐惧，却能催生出媲美神话的假想怨灵。
海音寺千秋进化为人的那个契机，也许是个阴差阳错的奇迹，但她能把握住这个契机，其本身也必然诞生于强大的诅咒。
“与其说是扭曲的爱……”
年少的咒术师摸着下巴道，渴望权势，金钱，姑且再加爱情：“——那不如说她是渴望本身好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坏女人当初大概是在糊弄我。”
五条悟撇了下嘴，但想想是猫猫撒谎，当初编谎话时，可能还每说一句，就小心翼翼的注意一下他的神色，居然都不怎么生气了。
所以：“比起诞生于乱七八糟的爱情，我觉得她应该是人类无休止的欲望。”
“欲望？”
“嗯哼。”
因为人类无上限的追求美丽，所以她人形健全，而且美丽。
但美丽的外表，本质是更高等的生理机能。
所以她的美倒是还在想象范围内，但整个人的生理状态，却协调到了可怕的地步——
那个五官身体比例转成数据后的顺滑程度，不是六眼大概感受不来，反正绝对不是普通人类能长出来的。
人类渴求金钱，所以她也爱钱，但人类的欲望同样追逐享受，所以她在无比爱钱的同时，还兼具了和广大吝啬鬼截然相反的属性：
花钱大方。
吃吃吃，买买买。
说起来，咒灵和人类的生理结构都不一样，她却对好吃的东西如数家珍，西方的七宗罪里，是不还有暴食来着？
之前约会的时候也是，不自觉的接近自己，隐晦的嗅闻动作，显然人类肉|体的挨近，会使她舒适。
这是人人皆有的肉|欲。
然后还有杰的事。
她不具备魅惑类的能力，所以杰就只是单纯的被钓了，反之也可以说，坏女人在遇到合意的人之后，是有很认真的在散发魅力的。
即：她同样渴望精神上的满足。
这是人人皆有的爱|欲。
然后就是今天，提起加茂的时候。
五条悟拎着筐拍了下手：“明明顶着张那么漂亮的脸，却突然用和老橘子一样的口气说话，讲道理吓了我一跳。”
“老橘子？”
“嗯哼。”
五条悟：“这两天回家，见识过不少人了，这个是五条大人总结出来的共性称呼。”
“面无表情时麻麻赖赖，是带皮的橘子；生气发火时一张脸上十八个褶，是剥了皮的橘子——”
“不过鉴于大家内里都是一股同样的腐朽味道，所以不论做不做表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老橘子~”
说完他挺满意打了个响指：“你觉得怎么样？”
家入硝子沉吟了下，还挺形象。
“不过海音寺也算吗？”
这里，她想问的其实是：你这家伙原来也能看得出异性长的漂不漂亮吗？
五条悟现在基本等于点出了读心术，看出了她想吐槽什么，撇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不过怎么说呢，”他摸了下嘴角，“我对她……大概是有滤镜的吧？”
看硝子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他还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下。
“老橘子们追求权势，怎么说，欲壑难填？”
“感觉像胡茬大汉戴猫耳学喵喵叫，观感不太好形容，但如果千秋小姐是欲望诞生的咒灵，那她就好像是猫猫本身，所以喵喵叫的时候不止不会烦，反而理所当然的很可爱？”
这么想来，在阿婆搞喵喵说之前，他就没怎么在这件事上认真生气，八成是心里早就隐隐这么觉得了。
不是阿婆会劝人，是他一直就很明智！
“说来也奇怪，人类的苦恼，看多了只会觉得无聊，比起研究他们怎么想的，我反而更想算算他们烦恼多久后会诞生咒灵，所以一眼望去，全是长的一模一样的任务制造机器——”
但她的就不一样。
五条悟若有所思：“果然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在对我撒娇的缘故吗……”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等等，这段详细说一下！
她完全想象不出那女人撒娇是什么样啊喂！
——在我的脑补里，海音寺明明感觉跟歌姬差不多，跟你同框就只会糊你熊脸啊！
五条悟没注意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种状态最可爱，嗯，今天不情不愿说怕他的时候也有点那个味道。
一直那样的话，完全不介意安慰她呢。
他的表情变化实在过于丰富，家入硝子虽然有和海音寺做过确认，知道她不会睡五条悟（毕竟得不偿失-海音寺千秋语）。
但己方人员现在这个反应，让她有点没底。
结果五条悟还火上浇油。
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弯腰凑到硝子脸边，问：“你说我和杰站在一起让她选，她会选谁啊？”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这种修罗场一样的问题你去问女主角本人啊为什么要问我？
五条悟被她陡然失去高光的表情吓了一跳。
“这个问题很值得大惊小怪吗？”
他的抱怨带着股无所谓的理直气壮道：“这就跟养了猫猫，就想确定一下她更亲近自己、还是更亲近友人一样——”
家入硝子无视了他后面一长串的哔哔，心说那女人和猫有哪一点相似？
她狐狸精吧她！
而且就算是猫……
她不甚客气的撇了下嘴：就算那真的是只猫，不论是从发现她的先后顺序，又或是监管她的术式配适性而言，【主人】这个称呼都该是杰的吧？
你才是【友人】啊喂！
那边，毫无自知之明的五条友人，已经擅自畅想起了的结果。
“鉴于她已经不是咒灵了，所以当初跟杰搭讪时，应该是出于健全人格的社交需求，也就是情感。”
“但到底还不算人，所以残留着克制不住的本能，面对我时就超容易妥协……”
五条君信誓旦旦的伸出一根食指：“所以能选的话，虽然主观上她一定会选杰，但她心里绝对有那么一瞬间被本能携裹，动摇着想要选我的！”
“啊啊啊好期待啊。”
男子高中生发出小学生一般闹腾的声音，“这算是人性和本能的拉扯吧，放在她身上超有意思！”
尤其她还很聪明！
海音寺千秋的话，肯定立刻就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是自己专门拿来为难她的，还会觉得问这话的自己很讨厌。
可惜因为顾忌他，又要硬忍着。
哪怕她不想选，顾左右而言他，那也必须要绞尽脑汁来岔开话题，狡辩起来感觉超级的——
“可爱！”
五条君兴味盎然的发出了毫无前因后果的欢呼。
感觉像是被驴踢了呢。
家入硝子：……
五条悟：“硝子为什么又是这种表情？”
硝子一言难尽的搓了把脸，心说驴踢都不是重点了，我现在只是好奇：“你是被诅咒干扰了思想才这样，还是本身性|癖就这么奇怪，只是到了现在才暴露出来。”
“性|癖？”
五条悟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不是在说猫吗，和性|癖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最近的理想型明明是香泽由衣来着……”
这个名字家入硝子还有点印象，是最近刚红起来的广告模特。
但说实话：“我觉得海音寺更漂亮。”
“无所谓啦。”
五条悟对这个话题肉眼可见的没兴趣。
他已经给海音千秋寺贴好标签了，至于理想型，那种东西过几天就换了，为什么要拿来和她比。
家入硝子：不是你说起理想型反而撇嘴了是什么毛病？
你这个态度真的很危险啊喂！
而且站在咒术界一份子的立场上来看，哪怕抛开尚且莫须有的感情纠葛，放任一个诞生于人类欲望的诅咒进入咒术界，还要以影响内宅的形式对加茂动手，感觉跟放狼进羊群差不多。
家入硝子总是隐隐闻到翻车的味道。
于是她忧心忡忡：“你就不怕她在加茂闹大了，最后收不住吗？”
五条悟被她问的一愣。
“闹大了不好吗？”
争权夺利什么的，不闹大了有意义？
他的表情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家入硝子在磕巴了一下后，莫名觉得随便吧。
反正她本身也是无感派，总监部是死是活对她影响不大，多问这一句，主要是因为高专不教医学课。
她的解刨、病理、临床医学，都是高专和东京大学联合会对接后，专门开的小灶，一切培训走公费。
——要是总监部改朝换代，到时候没人交钱了怎么办？
“原来硝子是在担心这个啊……”
白发的大男孩认真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读心成功后，不以为意道：“那种状况不可能啦，毕竟我是最强的。”
家入硝子：……
虽然她已经听这句话听到耳朵长茧了，偶尔还有他和夏油杰的二重奏or双簧，但就他们目前讨论的这个问题来说：
“你的因果关系在哪里？”
五条悟笑嘻嘻的瞟了她一眼，没有解释的意思。
态度无法遮掩本性，就算他还没会“读心”那会儿，都能看出海音寺千秋肉眼可见的讨厌节外生枝。
换句话说，只要他一直是最强的，坏女人就算把加茂的房顶掀了，也绝对不会主动来惹他。
“单说这一点，就比那些没有自知之明、隔三差五就做一次无用试探的老橘子可爱多了……”
所以他之前答应搞事时，就觉得比起气到自己，不如让追求欲望的人对上欲望本身——
五条悟骄傲的拍了下手：“这波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不过海音寺千秋身上的异常气息虽然轻微，但总归还是有的，以加茂那群人的水平，虽然不大可能第一眼就看出来，但家里说不定就收藏着什么探索类咒具，能发现她身上的端倪。
不过无所谓啦。
五条家未来的代行想起自家忌库，觉得单以储量而言，倒是完全不需要怕加茂。
尤其六眼出生后，掩蔽气息的咒具简直被五条包圆了，他从小被暗杀到大，戴过的护身物可以绕高转一圈了。
所以现在的重点就变成了……
“硝子，”五条悟突然严肃的问她：“最近有什么特别的节日吗？”
家入硝子瞬间戒备：“你要干嘛？”
五条悟“嗯哼”一声，也没强求她要回答，反而自顾自淘出手机，划拉起了日历。
“十一月，十二月，啊，下个月有圣诞节！”
家入硝子：“……所以呢？”
“所以刚好啊。”
五条悟满意的点了点日期：“到时候我选个漂亮点的，当圣诞礼物礼物送给她好了~”
说完，他无视了家入硝子已经要固化在脸上的拧巴表情，超自然的拎起他那一篮子的芹菜，潇洒走向了食堂。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今天一天简直消耗了未来一年份的省略号。
客观来说，她并不讨厌海音寺千秋。
注：这种不讨厌，只针对她的人格，如果算上对其咒灵身份的解剖欲和研究冲动，这个好感度能破千。
但就冲前几天她面对加茂夫人时的那个态度——
情绪变化的过□□速，态度转换的又恰到好处，比起本身阴晴不定，更像是一种连遮掩都懒得遮掩的唱作俱佳。
本质就是为了拿捏。
甚至后来，在杰家公寓楼的走廊外和自己谈话时也是一样。
她虽然弹了自己的鼻尖，说话时用词还暧昧，但讲道理，分寸很好，有种意料之中的不讨厌。
就是那种，真的茶里茶气会让人很烦，但正大光明的故意起来，一瞬间会让人有种玛德贴一下又不犯法，挨到了还挺赚的感觉。
家入硝子虽然一眼就看出了加茂夫人是个挂件，但从那一刻开始，她微妙的有点理解挂件夫人上钩时的心态了。
此时此刻，看五条悟远去背影，不论本人多么胸有成竹，她只看出了一股将要上去白给的悲壮。
年轻的反转术式持有者叹了口气，从手机上翻出海音寺千秋的账号，感慨到：【请不要欺负我的傻子男同学了】。
没一会儿海音寺回复了。
【352116：你说哪一个？】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啪”的一声合上手机：切，忘了没出息的傻子男同学有两个。
【352116：五条悟回去之后说什么了？】
家入硝子：……啊，忘了。
发这种消息只是因为她有点烦，但发给海音寺，就是送上门去告诉她“五条悟回来后态度有异常”。
家入硝子啧了一声，有点想抽烟，
结果电话那边的人意外没追究这件事，反而没头没尾的问：【他有给你推荐过止汗剂吗？】
家入硝子：“……这又是什么贵物爱好。”
想了想，回复：【他前两天倒是说过要买香水来着，薄荷还是木瓜的，结果转了一圈，又改止汗剂了吗？】
女孩打完字后咂了下嘴，想起他前两天貌似还涂过指甲油。
咦。
顺着这条路发展下去感觉不太妙，比起研究香水，改捣鼓止汗剂，勉强还能配适一下男子高中生的身份。
城市的另一边。
海音寺千秋放下联络器：看来不是我自作多情了。
之前五条悟在她卧室里乱转时，倒是真的说过味道好闻的话，没想到他真的去找了！
而且，想想他介绍止汗剂时那一长串的哔哔……
哇塞不止读空气的能力进化了，瞎扯能力还不错嘛——模糊重点，颠倒时间，还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海音寺千秋：谢谢，有被可爱到。
就好像猝不及防的看穿了一只大白猫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心思，海音寺小姐心底生出一股十分不客观的得意，还有些微妙的痒痒。
但想想睡了他的麻烦程度——
咦。
还好我萎掉了。
此时，尚且不知道有一小卖铺阿婆，已经靠鸡同鸭讲帮她把这股隐晦的好感拉偏了路的海音寺小姐，郑重思考起了日后面对大白猫时掉好感度的方法。
郑重到夕阳西下，肚子饿了。
看看天色，也该吃晚饭了。
海音寺千秋之前叫外送时，店家直接给拉了个炉子来，为了不浪费东西，她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烤肉。
可是现在不行了。
她日日噩梦，越梦越深，后遗症除了日常容易走神外，就属食欲变化最大。
她吃不成肉了。
尤其是烧肉店家外送的那种，切割的越仔细，她看着越渗人，虽然心知正经烤肉店撑死用澳洲牛冒充一下日本牛，但所有看不清楚明确正体的肉渣，搁她这儿都会被条件反射成人肉。
这个状态，最好的选择，是退而求其次，吃可以直接看出形态的东西。
比如整条的鱼，烤羊的腿。
但是想想鱼的腥气和羊的膻气，再想想记忆中血的腥气和肉的膻气，她依然不是很可。
靠水果和蔬菜苟了两天命，脸都要给她吃绿了，海音寺千秋披着满身的夕阳看向窗外的城市街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非常的可怜。
她家里蹲；
她阳|痿；
她还有厌食症。
——今天也想祝那个看不见脸的狗男人早日去死呢（笑
伤春悲秋一刻钟后，海音寺小姐摸过联络器，给自己叫了一份三倍奶油的蜂蜜蛋糕。
谢谢老天保佑鬼不发胖。
海音寺千秋毫无诚意的走了会儿神，觉得就这么自怨自艾下去也不行，精神状态异常也不是什么大事，作为一个群居生物，找同类交流安慰就好了。
要给谁打个电话吗……
夏油杰？
不行。
海音寺小姐冷静的想：不止夏油杰，所有三次元能接触到的都不行，窗户纸太薄了，她现在的生理状况又不支持更近一步，撩到手了又下不了嘴，最后膈应的是自己。
所以这是要开始网恋了吗……
海音寺千秋一边觉得自己“时髦”的仿佛个国中生，一边又很成年人的觉得，比起自己花心思撩，不如花钱包个专业陪聊的，24小时挂那。
左右为难之下，她先把这事放了，摸着联络器，就自然的打开了情报屋的内置论坛，准备看会儿八卦歇歇眼睛。
结果热帖第一是横滨。
海音寺的血压蹭的一下就上去了。
点开预览一看，果然。
横滨，当代魔幻现实主义集大成者，如果说上次去擂钵街是惊鸿一瞥，那这三天论坛刷下来，就属于大开眼界了。
作为战败国的拿出来的“租界”，横滨看似还是日本的一座城市，背地里施行的却是国际共管。
当地的政府也一样的道理。
虽然体系内都还是日本籍的工作人员，但他们执法时，拿的其实是国际授权。
本世界没有一战二战，欧洲才是近代异能力的发源地，大国集聚，动辄撕逼，北美的存在感虽强，但天花板就那样。
而一水之隔的邻邦，因为意识形态的关系，基本懒的根所谓的国际主流玩，又因为《文豪野犬》本身的人物投射机制，尖端战斗力强的一逼，就连席卷全球的异能者世界大战，都淡定的选择了袖手旁观，并且成功置身事外。
于是战后，这份国际授权的来源里，除了霸道的老牌大国；在金融政策上想法很多的新兴大国；还有在大战中输了，但实力依旧很强，反而迫切薅羊毛回血的大国；以及一个除了看热闹，连和稀泥都懒得伸下手的吃瓜大国。
大家利益诉求完全不一致，机构日常左右互搏。
再加上工作人员毕竟还是本国人，充满了政府拐弯抹角后掺进来的沙子，所以城市秩序异常的混乱，以至于下层的管理体系，都得依靠黑手党来补全。
这也导致整座城市都受到了一股自下而上的掣肘——
就比如基建
——至今为止，横滨的城市规划已经改过三遍了，码头都新修了一个，但市区内依旧保留着大量的烂尾楼区，而不刻意清理城市，正是为了给夹缝阴影中生存的组织，留下足够的腾挪空间。
他们的需求，一直隐晦的优先于市民需求。
今天更过分。
港口黑手党的boss，也就是海音寺曾经考虑过老头乐的那老头，因为一个顽皮的小孩在他坐车上涂鸦，决定杀掉横滨所有长着红头发的小男孩。
就很鸡掰。
海音寺千秋前两天围观时，他作的妖还是“袭击对立组织的军|火库”，“炸前合作伙伴的情报基地”一类的。
虽然动静更大，但不免给人一种狗咬狗的感觉，看热闹了甚至想给他们鼓个掌。
【撕，撕的再响些jpg】
然而今天贴主直播在线抓小孩。
海音寺千秋硬着头皮看了一会儿，表情越来越拧巴，蠢蠢欲动想报警。
可惜，横滨地区管事的，是当地政府下属的异能特务科和军警部队，日本警方在这里莫得执法权。
“啧。”
海音寺小姐脸色超难看的咂了下嘴，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官方不管，围观群众里就没个天降正义的异能力者——
不，天降邪恶也行。
反正甭管是图啥，就算是为了篡老头的位呢，赶紧来个人把他弄死啊！
海音寺千秋心情糟糕的退出内置论坛，转而用联络器自带的程序，浏览起了一般的门户网站。
实在不行，她就只能考虑去追个星来打发时间了。
就这么有意无意的翻腾了一会儿，她意外发现，自己当初落地时摸到的那个牛郎论坛，居然也是情报屋网络体系的子版块之一。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类似的场合，自古以来就是情报搜集的最佳场所之一，普通牛郎店虽然low，但高级俱乐部的客户质量还是有保障的。
不过用联络器登陆时，上的就是内网，权限直接拉满，论坛功能反而成了添头。
整个面板都异常的好看，还自带一曲柔和的bgm。
这里最主要的功能，是线上皮|条。
旗下几大俱乐部倾情打造，所有成员实名注册，头牌还能插队预约，服务范围涵盖之广，远超一般人类想象。
海音寺千秋：……
这就怼到脸上的广告，仿佛是老天在教她要做个成年人！
海音寺盯着网页看了一会儿，突然失笑，然后果断开了个临时聊天室。
这提供的约么是比较高端的陪|睡服务，主要促成各种包养业务，比起冷冰冰的点人下单付费上门，反而更像是交友中心。
看对眼前可以一键私聊，有个正儿八经的缓冲期来互相了解。
海音寺千秋觉得还挺好玩的——
这就仿佛试用七天可以无理由退款一样，她反正只是想找人口嗨，那每次聊两天就换一个，岂不等于间接达成了白嫖？
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简单了。
此时板块里还挺热闹，但每个主动找上来的，聊不了两句，就能给她聊萎了。
你要问为什么……
她，海音寺千秋，一个靠爱意骗人的捞女。
在街边随意碰瓷金主，当晚成功入驻，收下的礼物价逾十亿，但至今为止，还没让夫妇中的任何一人，直接碰触过自己右手外的身体部位。
你以为这很容易？
于是这茫茫多的专业人士，虽然一个两个都很健谈，但搁她这里，基本都是大写的一览无余。
再多聊两句，她甚至能直接看出对面在凹什么样的人设，准备钓她个什么样的反应。
no1，话太多，pass。
no2，缺钱吧最近，套路递进的太快了pass。
no3，哇撒这小可怜装的，还要我反过来安慰你吗pass！
就这么一路pa到第七个，海音寺彻底佛了。
“这业务水平都不行啊！”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说要不我联系一下甚尔君算了。
可甚尔君既然是跟她同一个level的人，那聊到最后，八成还是要想方设法的捞她的钱——
救命她是要放松精神的，没那个闲情逸致跟捞男斗智斗勇！
“所以果然还是要去诈骗小年轻吗……”
青春年少，赤忱热情。
一点套路化都不想要的，那就最好连进入的社会的人都一起排除，不然很容易变线上相亲，正经起来更心累。
最合适的群体是大学生。
但想要走线上钓小年轻，八成还得去游戏论坛或是文青网站上找，勾搭起来的前期投入大到离谱，保不齐还要专门看个什么书……
啧。
实在不行我睡觉去吧，一梦解千愁。
而就在海音寺小姐准备去死磕噩梦的档口，叮叮叮——
联络器第八次响了起来。
不过这次加她的是个红色id。
海音寺点开资料瞄了眼，居然不是捞男，而是个主业修金融的……音乐家？
粗略资料页的最下方，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汉字：
【榊太郎】
妈呀这名好土。
海音寺千秋的大拇指忍不住一抽抽，险些直接点了拒绝。
但红色id她刚才看过说明，应该是在作为核心的某家俱乐部消费到一定额度后，由对方自动附赠的账户。
简而言之：金主号。
这个倒不是专业人士了……
海音寺千秋在【再试试第八个】和【算了直接去文青网站诈骗小年轻吧】间犹豫了一下，久违的想起了自己遥遥无期的引导任务。
——她的任务二，是不还欠了个土大款来着？
“反正网聊不需要看脸。”
已经有些心动的海音寺小姐试图自我说服：“打发时间稳固情绪而已，有的聊就可以了，等火候差不多时，还可以把人约出来见一面，就算到时候见光死，只有告别时能从他手里骗点东西，也能顺便把任务做了……”
话没说完，她手上已经很诚实的点了【同意】。
同一时间。
“她同意了！”
城市另一边的小型仓库里，雀跃的男声发出了堪称普天同庆的欢呼。
他从沙发上跳起来的时候，直接踢倒了喝空的饮料罐，带出一串礼炮般叮铃咣当的响动。
反而是坐在电脑前奋斗半天那个，脸色被荧屏光线映的古怪黯淡，一面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一面心累的叹了口气。
“可算有个人同意了……”
此处，我们需要插播一些前情提要。
事情的起因在一个月前。
日本东京，创校于1919年的冰帝学园，在第四次扩建校园期间，出了一桩意外。
一位女教师在校区内自杀身亡了。
哦，不对，自杀是自杀了，但没成功身亡。
率先发现的是施工方的人，情急之下直接报了警，以至于警车大大咧咧开进了校区，勘察现场时还被下课的学生们围观了一通。
冰帝董事会：“……”
警察们速度还快，当天就往上交了报告，毫不避讳的记录了现场附近有一些花纹，怀疑女老师的自杀和信仰邪|教有关。
冰帝董事会：“……”
中午休息，学生间就悄没声的传起了八卦，等再上课，该事件就已经从【女老师信邪|教自杀未遂】，进化成了【信邪|教的女教师准备向邪神献祭整个学校】。
学生们一边害怕一边刺激：哇撒我们要被献祭了吗？
冰帝董事会：“……”
下午，听到风声的个别家长已经打电话来了学校，行政部八个老师，挨个给人家鞠躬解释。
然后没等放学呢，记者闻着味就来了。
冰帝董事会：“……”
此处，省略一些日语，以及用日式英语表达的脏话。
冰帝学园，正经大名是一行日式繁体字，说是私立中学，本质却是个经营教育机构的集团。
他们自1919年起，就运营着国内最大的海外留学体系，光直接合作的姊妹学校就有四所（注）。
换言之，上市公司，接受融资的。
他们闲着没事都要炒个大新闻呢，不按时给股东们吃定心丸，都是对金主爸爸怠慢了！
结果临近年末，正是该公开财报的日子，突然出那么大的丑闻——
日妈股票要跌的没眼看了！
冰帝董事会紧急开会一整天。
会毕，负责人严肃找上受害者家属，试图进行一些威逼利诱的封口操作。
女老师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目前具体症状都还没查明，正是需要大笔医药费的时候。
于是封口成功。
最终，这件案子因为校方和受害者家属口径一致强烈反对，又是明确的“自杀行为”，在走完大致流程后，就很自然的不了了之了。
但是邪|教这个东西，怎么说呢。
它跟蟑螂一样，你面上看到了一个，背地里可能就有一大片了。
董事会痛定思痛，请了个名侦探，准备进行一些私底下的收尾调查，关系者能开的开了，不能开的也调走。
结果名侦探去女老师家转了一圈，还真在她的日记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老头年逾五十，早前也是靠抓小三拍绯闻起的家，最近事业接近瓶颈期，正严肃的考虑着多拉点人脉的事情，好转职去电视台当固定嘉宾。
简单点说，他想红。
于是在搞到这本日记之后，名侦探跳反了。
他倒是没反过来要挟冰帝，只是查了下之前来过的几家媒体，然后顺滑的联系了自己在电视台的熟人，准备拿这素材拍个伪纪录片，好拗个和邪|教斗智斗勇的人设，炒一波大的。
冰帝董事会捏着鼻子把他按死了。
当天第二次开会。
“这事到底怎么办？”
最近风传有英国的回归资本想要投资冰帝，摆明是巨大的利好消息，结果卡着点闹丑闻——
讲道理，真的不是有刁民故意害他们吗？
大家沉默许久，提议一：
“要么还是找警察吧。”
走一下很正规的公关危机路线，重新提起之前不了了之的邪|教问题，声称相信政府公信力，等查清楚后，冰帝自然清清白白。
当下有人就笑了。
“这清白太贵了，我们要不起。”
——牵扯到邪|教，洗脑自杀，学校又是个传播思想的地方，哎妈受害者暴露之前还在学校教过一个半学期的美术课！
你算过她接触过多少同事和学生吗？
你知道她有没有散布过影响吗？
警方来查，肯定和之前一样是挨个排查的，鉴于其自带执法权，甚至可能会同步调查歌舞伎町一类的地方，分分钟夹带着冰帝上社会新闻。
扪心自问，就这几天的股票折线，还没把您跌清醒吗？
于是提议二。
“……我们再找个侦探？”
“侦探ptsd了谢谢。”
于是再看提议三。
确切的说，是提议二扩展出的提议二点五。
即：“我们还是找侦探，但找个信誉度更高的。”
“如果名气不能和人品挂钩的话，我们可以找警方退休人员转职的。”
“转职？”
“是的。”提议人员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份全新的资料。
参考人物名为：鬼冢八藏。
“这个太可笑了。”
一位列席常务眉头轻皱扔开文件：“退下一线前只是警部补，而且都不是职业组，找这种程度的人……”
“他现在是警察学校的教官。”
提议人员冷静的打断了质疑。
警察学校？
室内的气氛微妙顿了一下。
列席的诸位对了下眼神，在这个关键词的提醒下，微妙的意会了重点。
在日本，警察学校更像是个入职前的预培训机构，入校就等于入警，本身就具备了一定的执法权限。
最重要的是，那是个学校！
换言之，不需要报警，不需要面对公众审查，他们完全可以走家长委员会的路子，以学校的身份，去联系另一所学校！
公关部出身的提议者振振有词的颠倒黑白：“这并非是在请求调查，而是我们向警校提供的一种实习。”
“更何况，”发言人顿了顿，另起话题道：“之前那位老侦探的行为虽然愚蠢，但未尝没有可取之处。”
在公关的常识中，一旦事件发生，指望完全压下去是妄想。
但舆论可以正着炒，同样也可以反着炒。
只要有了联合演习的名头，冰帝发没发生过案件就不重要了——
反正有名头糊弄大众就行
——到时候模糊一下重点，他们完全可以说事件都是虚构的，是为了国家警察培育事业，参加的模拟演戏活动！
触底反弹后的正面新闻更容易轰动，保不齐能让股票也触底反弹一波。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心动的气息。
半晌后，有人开腔：“办法是好办法，可警察学校那边……”
“我去联系吧。”
搭话的是个老头：“家长委员会不一定能起作用，这件事还要另外处理下警视厅和文部科学省的关系。”
于是一周后，警察学校收到了一份章证齐全的实习申请书。
鬼冢八藏平静的接受了突如其来的通知，然后火速从自己班里，挑出了五个素质出众、临场应变能力也很强的学生。
当天下午，办公室门前。
萩原研二隐隐听说了这次要通知什么，好笑的靠着墙壁：“教官这次算什么？因为被我们救过，所以要投桃报李吗？”
站在旁边伊达航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的。
“这次实习和警方无关，走的是教育厅的路子，名头也是帮中学生进行校内安全科普，但只有一间学校，大概……是有什么猫腻吧。”
“哇哦，”萩原迅速变小声，“所以我们是被公报私仇了？”
“——我和你们没仇！”
鬼冢八藏不好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的跟炸雷一样。
门前五个人突然同时一哆嗦，然后火速站好。
“教官下午好！”
教官面无表情的扫视一圈，最终，还是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让他们都先进去。
空气中隐隐传来了“还好还好”的小声欢呼。
鬼冢八藏：……唉。
眼前这几个家伙，虽然都是大学毕业后入的警校，但警察系统的规定摆在那里，实习期长则两三年，短，也只能压缩到一年左右——
然而不论是看能力，还是那些微妙的狗脾气，鬼冢八藏总觉得这几个家伙的青春，不应该浪费在熬资历这样的地方。
教官心里啧了一声，把文件袋摆到桌上，示意他们先看。
“这是个很合用的实习任务。”
因为一些不太好明说的利益相关，这次实习的时间计算，是以日代周的。
简单点说，就是周一到周五还在警校上课，只有周六周日做任务，但统计实习时间时，却直接算作一周。
干八天的活，算一个月的实习这种。
后来类似的操作演化了一下，出现了各种更灵活的版本。
比如干脆去做连续实习，十天半个月的，回来后把天数除以二再算周数，等于花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冲抵两个月的实习年限。
冰帝申请的这次安全教育，按小学、国中、高中和大学分了四期，一共二十八天。
干完了就等于实习四个月。
“不过也可能会有危险。”
教官的语气不算太好：“之前的女教师自杀案已经结案了，但看冰帝的反应，这背后八成还是有事，不过既然走了官方手续，让你们去见见世面也行。”
重点是要知道人情冷暖。
鬼冢八藏当了几十年警察，早就过了自诩正义的年纪，他现在都很少喊口号，说这是什么正义的事业，只会告诉学生，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
而联系之前的事情，冰帝闹出这通操作，大概率是想忽悠人手去扫尾。
这几个混小子兴致勃勃的去了，哪怕真的找出线索，校方的处理方式，估计也和学生们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恶有恶报是不用想了，鬼冢八藏琢磨着校方息事宁人捂完盖子后，可能连个封口的红包都懒的给他们发。
但说到底，警察也只是一份工作罢了。
比起入职后才发现这些消磨人热情的部分，然后心理出问题、辞职、或者是干脆堕落了去当黑警，不如让他们早早开始适应这些。
萩原研二：“……教官你想什么呢，表情突然好奇怪哦。”
教官一腔老父亲的担忧刚到嗓子眼，瞬间全给梗住了。
他劈手夺过被松田阵平捏在手里玩的笔筒，一口气把五个人都赶了出去：“回宿舍收拾了东西就赶紧干活去，别在这里碍眼！”
说完咣当砸上了门，连句告别祝福都没有。
“……”
“行吧，”萩原君作为导火索，顶着同伴们谴责的目光，艰难的打了个圆场，“反正只是给中学生做安全教育，拿警用手册就可以了吧？”
最后他们真的是揣着警用手册去的。
松田阵平还振振有词：“醒醒，这算什么敷衍，班长都说了安全教育只是名头而已，谁知道我们去了要查什么啊！”
事实上，冰帝因为一些宣传需求，还真很仔细的安排了一系列的科普教育讲座，光大规模演习就三次。
演习完毕，松田阵平负责去拍照。
“等等，为什么只有松田去？”
“松田长的帅吧……”
“咦，我一直以为我是最帅的那个？！”
“你太轻浮了，之前那个接待老师说过吧，这个要做宣传画的。”
“那降谷呢？”
“他长的太像外国人了。”
“那——”
“没有‘那’了，”班长微笑着一巴掌按在萩原研二肩膀上，“等下我去给老侦探留下的资料分类，你把这几天跟学生聊天打听来的消息汇总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可以进行第一次走访了。”
说完回手招了一下：“你们两个也来，还有，降谷零警官，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要对着同事的背影咬牙切齿。”
“……并没有咬牙切齿谢谢。”
降谷零警官切了一声。
但他还是觉得：“拍宣传画什么的，景光难道不比松田合适吗，学生安全教育，亲和力更重要吧！？”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的走在最后，“我们又不是真的来搞安全教育的，比起面子工程，查一查女教师有没有影响学生才是重点呀。”
事实上，女老师的日记他们都已经看过一遍了。
受害人在一年之前，曾经发生过一次车祸，之后就可以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怪东西，充斥了视觉的每一个角落。
她曾经向人诉说，但被当做重伤未愈的幻觉。
事后想长久的进行些心理治疗，又怕这点被校方知道，因为精神不稳定，而失去作为老师的工作。
于是就硬憋，在一群隐隐能感应到的“怪东西”里艰难生活，晚上回家，再发泄性的将其写在日记里。
【换成人话，这说的大概是一个因为意外而灵感变高，突然感受到了咒灵存在的无辜路人。】
但在一无所知的警察在校生们眼里……
“她这是妄想症了吗？”
后半截，写这位女士不止能看见了，偶尔还能碰见，以至于夜不能寐，最后在和同伴去歌舞伎町玩的时候，从一位流动商贩哪里，买到了一种凝神口服液。
靠着那个东西，她终于可以睡觉了。
【换成人话，大概就是说她运气挺好，遇到了一个地下黑市的二道贩子，买到了一些被催眠类异能力者加持过的，安眠快乐水。】
但在一无所知的警察在校生们眼里——
“她这是嗑药了吧？”
“绝对是嗑药了。”
“……所以这里没有邪|教的事儿，罪魁祸首，其实是一种新型的软|毒|品？”
伊达航磨蹭着下巴：“街边贩售，感觉像是从菌菇或是树木里提取的天然致幻剂，怎么，她入院时没查出来吗？”
诸伏景光重新看了遍病例复印件，摇头。
“那这下麻烦了。”
刚回来的松田阵平双手枕在脑后，啧了一声道：“邪|教还有信不信一说，学生警惕一点，倒也不是避不开，换成查不出痕迹的软性毒|品……”
要是持有者丧心病狂一点，从食堂或是水房下手，学校里有一个算一个，全躺了吧。
“也不要气馁嘛。”
眼见气氛沉默，班长又拍了拍手手，鼓励道：“她服用相关药剂已经半年了，显然曾经多次购买，这里头应该有个完善的相对网络，我们继续查就好了。”
——挖邪|教还不太好定罪，毕竟很多团体合法，模棱两可的就糊弄掉了，真要扒出个毒|品网络，才是最大限度的救了最多的人！
于是又一周匆匆而过。
他们查了女老师的通话记录，查了她常出没地点的监控，终于在一堆堆莫名其妙的图像中，找到了新的线索。
她每周会去歌舞伎町取货一次，但都是无人交易，怀疑事先和贩|毒|者联络过。
但手机和邮箱又都没有记录，所以——
“是非即时的线上联络？”
在场几位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匿名聊天室？”
新世纪初期，类似的聊天软件跟雨后春笋一样多，但大都是草台班子，没几天，就会因为服务器运营太贵一类的理由淡定消失。
“不过如果是拿来售卖新型毒|品的，应该也不会随意倒闭吧？”
匆匆三天过去，他们通过女老师日记中的线索，姑且算是找到了聊天室。
入口是个不正规的小黄|网。
降谷零看着网页上闪烁的辣眼画面，黑着脸把域名全都记了下来——
事后他就举报去，这些垃圾全都给老子下线！
聊天室看着很简陋，像是只有留言和查看的功能，但在降谷零试图直接黑掉它时，却奇妙的半点反应都没有。
“嗯？”
也对，降谷君自我安慰，它看似很草率，但毕竟是个非法贩售体系的联络点，草率只是一种伪装。
结果拿出十二分的注意力再试，还是失败。
降谷零：……
降谷零转头喊：“松田君——”
松田君恶狠狠的冲他一龇牙。
他一个搞机械的，撑死了拆东西比较快，研究中控炸|弹时倒是学过软件破解，但那和这是一个概念吗？！
你不行，就非要拉我下水，听我也说一句我不行是吧？
这一步又卡了两天，倒是班长带着萩原在歌舞伎町走访时，另外抓到了一群金融诈骗者的线索。
到了第三天，他们终于顺着小黄|网，查到了一个牛郎论坛，非实名制也能阅览。
然后这个论坛也黑不动。
降谷零依此判断它还有个潜藏的暗网，试了几天后，发现审核居然十分的严格，不止实名制还要看资产，严谨程度跟银行筛选客户差不多了。
“实在不行，实名注册看看？”
萩原研二表示：“我不介意献下身的。”
降谷零瞟他一眼，摇头。
风俗业在日本半合法，换言之，是灰色产业。
灰色产业本身就容易藏污纳垢，和毒|品有关也不算意外，但他隐隐觉得：如果这背后的审查机制真的和银行差不多，那他们几个警校生的档案，是绝对不会过的。
诸伏景光安慰性的拍了拍发小的后背。
网络上的路走不通了，但现实里还好，牛郎论坛背后貌似是几家会员制的俱乐部，“耐心点挨个去查，总会有线索的。”
当晚，五个人中的三个试图去实地监控，结果因为无会员推荐，大门都没进去。
“好想亮警察证啊……”
“这种场所，亮了警察证也不会让我们进吧，”伊达航想了想，改口，“应该会让进，不过什么东西不会让你看到就对了。”
结果就这么无功而返了。
第二天，轮到萩原研二休息。
他原本是想补觉到下午的，但出去走访的那几个可以不用管，在电脑前和系统死磕的那个却还是要吃饭的。
于是萩原君不得不在中午前起床，忍者头疼先去食堂把饭买了。
“我要叉烧面，再要一份油封鸭腿，打包两杯，”他想了想其他人回来的时间，改口道：“五杯吧，五杯红茶，蕨饼也要五份。”
冰帝的食堂构成堪比高级西餐厅，点单后他去抓了把薄荷糖，就在窗边的座位暂时等了起来，顺便在网上搜起了昨天那几家俱乐部的资料。
“银之月，火烧原，一个两个名字倒是起的很好听……”
恰逢另一个等位的坐在他旁边，听到这话，惊讶道：“萩原君要去火烧原？”
萩原研二抬头，是个有点脸熟的冰帝员工。
小哥见他没答话，又问了一遍：“萩原君？”
萩原入校后花了大功夫经营人设，此时立刻进入友善状态，笑着寒暄说：“我也就是看看而已啦，真的话去太贵了。”
这是实话。
所以小哥也和接地气的叹息道：“是啊，自己去太贵了，可惜我们这边没人请——”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等等，你这话的意思，是其他地方就有人请吗？”
小哥一愣。
“对了，你们最近才来的不知道，”小哥说，“之前榊君入职的时候，请过艺术部的所有人去火烧原玩，整整两天一夜呢，因为榊君是会员吧，据说直接包场了，一牧君说当时还有额外的艺术表演，看到了大明星来着……”
“榊君？”
啊，他想起来了：“榊太郎是吧？”
那个归国音乐家！
明明入职了艺术部，却天天泡在体育部的训练场，最近申请做了硬式网球部的指导老师，所以穿着西装三件套常驻操场，画风奇怪的一逼。
在最新的校园传说里，他是个兴趣使然的中学老师，本职是个家产来源不明的亿万富翁。
“难道传说是真的？”
线索陡然递到眼前，萩原研二心都飞了，寻思着晚半个小时吃饭也饿不死降谷，他干脆转道先去了趟操场。
他的原计划是先看上一眼，后续什么情况，等晚上大家讨论了再说。
结果榊太郎出乎意料的敏锐。
或者说，作为一个兴趣使然当老师，本职却是个亿万富翁的男人，他虽然入职了冰帝，消息渠道却并不比董事会的列席人员少。
于是在操场扫到萩原的身影时，他就额外注意了，等意识到对方是在观察自己后，榊老师斟酌了一下，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您有什么事吗？”
敬语说的一板一眼的。
萩原研二本身是很赞许配合调查的人民群众的，但你说他想问什么——那他还真没想好呢。
“这个……”
猝不及防间他自然的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大事啦，就只听说了关于您入职前后的一些传闻，想来看看热闹而已。”
榊太郎想了想：“我入职前后事情不多，值得被传播的，应该只有宴请同事那次吧。”
也就是他亿万富翁这个人设的来源。
萩原研二：“啊，额，嗯！”
话说表情不凶啊，为什么压迫感这么大……
榊太郎的神色顿时变的不太好看。
他大概知道这些预备役警察在查什么，也知道他们最近转换了目标，从查邪|教，变成了查药品。
在俱乐部举办的入职宴，隐秘扩散的违|禁|药|品，请了客的他自己——
姜黄色头发的男人叹了口气，郑重问：“是火烧原那间俱乐部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瞬间，他的思路已经跳过了【那个娱乐场所散布毒|品】的选项，转而现实的思考起了安排身体检查的事情。
萩原研二因为他的敏锐吃了下惊，但立刻变成了哭笑不得，说：“还不至于啦，大问题应该是没有的，我们，嗯……”
后面他没想好怎么说，成熟的男人却已经体贴的从年轻人的表情上，意会出了大概的意思。
榊太郎叹了口气。
总之不管问题大不大，有备无患吧。
于是他点头说了句“失礼”，起身走到了休息室边：出于安全考虑，他决定直接把会员退了。
另外，他还要联系下当初帮自己订场地的朋友，问他那家俱乐部的会员是不是还有纸质档案。
如果退会，他要确定自己个人资料都被彻底注了销掉才行。
萩原研二：“……！！！”
“教练！”门外的小警察当机立断扑到窗边，扒拉着窗框超大声道：“你销号前id能不能先借我们用一下！？”
榊太郎：……
榊太郎：倒也不必现在就叫教练。
亿万富翁先生表情很少，主要是因为性格本身就很克制，他礼貌的倾听了警察先生短暂的说明后，沉思了一下，没有直接拒绝。
“先做个测试吧。”
榊先生有理有据道：“如果我的会员id本身就可以登陆那个网站，那么出于个人安全考虑，我并不介意将其借给诸位使用。”
毕竟这也算是侧面在警方备案了。
只是：“如果因为探查需要，要用我的id，进行一些线上或线下的性|交易的话，我希望诸君在做之前先和我商议一下。”
萩原研二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榊先生看着年轻人摇了摇头，才继续道：“可如果试验之后，我的会员id并不在网站记录内，那么出于对个人信息保密方面的顾虑，我也不会因此选择注册，希望诸君可以谅解。”
萩原研二：“谅解谅解啦，教练你人超好的~”
讲道理，这位先生的画风，真的很像下一秒就要打电话呼个律师来，郑重其事的跟他们签个授权协议什么的。
但意外的好说话呢……
五分钟后，胳膊上挂满了打包盒的萩原君捧着新拿到手的名片，风一样的穿梭在了午后的校园里。
“零——酱——”
悠扬的男中音随着叉烧的香气一通散在风里：“好消息——来啦~”
画风和操场上的傻嗨高中生竟没有什么区别。
一宿没睡的零酱闻声打开大门，双眼中锐利与慈爱并存，目视萩原，就仿佛目视一只秋日里作死乱跳的蚂蚱。
蚂蚱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哆嗦。
他像举免死金牌一样举起了那张金属制的名片：“来来来，不要跟系统死磕了，高端会员账户，试一发能不能上。”
结果必然是能的。
点击“确认”后网站瞬间解锁，权限高的一逼，页面也从简陋变的迷之精致，画风甚至有些超时代的黑科技感。
降谷零面无表情的盯着页面看了一会儿，再次试图黑一下网站的服务器，发现还是不行。
反馈和之前试图黑进实名系统时一样。
他合理怀疑现在依旧不是这个网站的真面目，它还有更下一层！
可惜折腾了大半天，还是没能黑进去，气的人午饭都不想吃。
——这点其实还好，毕竟现在黑进去，看到的热帖第一就是横滨黑|道抓小孩儿，别说午饭，他怕是连觉都不想睡了。
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收获。
降谷零发现网站内的id数并不固定，有些会在数据层面突然隐匿掉，没过多久又突然出现，有些隐匿掉后，干脆就无了。
他合理怀疑这是进暗网了。
沉吟一刻钟后，他用老师给的软件模板反手写了个筛查程序，把所有出现过隐匿波动的id标了出来。
虽然他的技术不支持更进一步对人家做些什么了，但这好歹是条证人线索。
一个里外里套了三层壳子的网站……
降谷君官方冷笑：他现在不止怀疑内网里有毒|品|销售网络的核心线索——他甚至怀疑毒|品都只是这个销售网络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他们保不齐还买卖人口呢！
等着正义的铁拳吧！
预备役警官咬牙切齿的等着数据变动，在逮到标记id的第一时间，就蒙着友善的面具上去搭讪了。
结果加好友被拒。
降谷零：……
再来！
第二次对方倒是理他了，但也仅限于一个临时会话窗口。
降谷零原以为到了套话环节，就想利用一下信息差，假借了女教师的人设，说自己是来买安眠水的。
结果人设还没凹完，对面不知觉得那句话不对，果断润了。
第三个同样是临时会话窗口，但好运的是个话痨。
话痨貌似是干中介的，声称要什么他都能弄到，间或抱怨了一下权外者超高的税率，一副天下苦scepter4久矣的样子。
降谷零面对输入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面等了五秒后，突然急了。
话痨：【你为什么突然沉默？】
话痨：【等等你沉默的这个契机很可疑啊，你不会看不得别人骂s4吧？】
话痨：【等等你为什么还沉默，你反驳我啊——】
话痨手速超快的发了七个崩溃大哭的表情。
话痨：【我就觉得你说话一板一眼的像钓鱼执法，呵呵，呵呵，蓝皮狗你生儿子没屁x！】
骂完火速润了。
降谷零：……
降谷君只是还没搞懂【权外者】和【scepter4】是什么东西，正努力试图意会。
总之，算了，再来吧！
第四个隐匿id倒是看了好友申请，但反应就比较耐人寻味。
他说：【哇，红标，是有钱人唉~】
然后不过区区十三秒，降谷零的电脑莫名其妙就被黑掉了。
又半分钟后，电脑莫名其妙好了。
网站还是那个网站，会话窗口还是那个临时的窗口。
对面那人索然无味的发了个表情包：【什么啊，不是有钱人本人吗……】
说完原地消失。
降谷零：……
总之五花八门的折腾了一圈，折腾到诸伏景光他们都回来一起看热闹了，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好友申请当招呼时——
【您已和[352116]成为了好友，请热情的打个招呼吧~】
降谷零：“！”
终于有人同意了！
加好友后多了可以查看个人资料的选项，他火速拉开，结果全是星号。
很好。
降谷君并不气馁的想：星号说明对面的权限比他高，换言之，大鱼！
大鱼的个人备注倒是公开的。
【和我恋爱吧~】
字体粉红色，更新于今天下午2点46分。
下面一行小字补充：【性别年龄爱好不限，热情话多者优先】。
降谷零：……
降谷零有一瞬间想把那个哭着跑走的话痨中介转推给她。
“零？”
对面传来他发小担忧的声音。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成功冷静，然后理智的抬手，揪住了萩原研二的衣角。
萩原：？？？
萩原研二神色莫名的盯着电脑页面僵住了。
降谷零挑了下眉：“怎么，你没信心？”
萩原研二闻声呵呵一笑，也挑眉：你以为你在质疑谁？！
说完低头掏手机。
【教练】
他给下午刚记下的号码发了封措辞谨慎的邮件：【如果我用你的id和人网恋了——算是线上性|交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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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面无表情的捻着纸页,盯着眼前的女人看了一会儿，突然用舌尖抵住上颚，十分暴走族的弹了下舌头。
“哇哦。”
和神情相反,他的语气娇柔的简直像个女子高中生：“牙齿快要烂掉的老头子都不会用这样讨人厌的语气说话，千秋小姐是认真的吗？”
千秋小姐一愣，“五条君讨厌总监部？”
问完自己先顿住。
真要讨厌了也不稀奇,历史上多的是既得利益者讨厌自己出身的阶级,何况她之前补全五条悟人设的时候，还猜他做神子时被洗过脑。
于是海音寺面无表情的反省一秒钟：是什么蒙蔽了我运筹帷幄的双眼？
答,是金钱和权势。
我还真是超自然的暴露出本性了啊。
海音寺小姐看着大白猫冰凉的蓝眼睛,害怕是没有的,但她有认真考虑,要不要做点什么稍微拉下好感度。
至于做什么……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最少二十种哄人小技巧——
比如立刻流下一滴眼泪，再做作的后退一步，哔哔些五条君为什么这么凶,你吓到我了之类的话。
她有种微妙的直觉,在五条悟面前,撒娇作妖的成功率超高。
海音寺千秋咂摸着想象了一下自己梨花带雨的样子，感到一股微妙的茶味和自我ooc,还挺带劲的。
无奈刚才暴露出的态度过于尖锐,突然开哭摆明了是把人当傻子耍,大白猫再吃哭哭脸，也不会相信她是真心的。
——他甚至可能突然就不生气了，然后反过来大声嘲笑她假！
等等,这么一想这也是条路子啊！
海音寺千秋毫无危机感的走完了神,决定就顺着刚才那个问题,问他为什么讨厌总监部好了。
这话题本身不差，可以回忆过去，顺便交流感情，说上头了还能同仇敌忾一下。
重点是开口之前，要先软化掉空气里这股尖锐的攻击性。
想到这里，女性的小指自然的蜷了一下，抬眼时神态多了股自然的紧绷，睫毛都跟着颤了颤，和之前的长久的沉默互为表里，显出一股游刃有余的无措。
游刃有余是基于她一贯的人设，而无措是为了示弱。
结果海音寺千秋造型凹到一半，正对上五条悟面无表情的脸。
不，这里说面无表情还不太对。
他五官虽然没什么大动静，玻璃珠样的眼睛却定定的一直跟着海音寺走，嘴角还稍微带点笑。
海音寺小姐眼睛微眯，后背发痒，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对。
他今天进门时态度就和过去不一样，还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藏挺深的不待见——区区三天而已，他这是读空气，不，观察能力突然进化了？
“是的哦。”
恰到好处的回答声直接把思绪拉回现实，海音寺千秋整个人一顿，条件反射的露出了个十分官方的温柔笑脸。
五条悟：“哇哦。”
他心情本来就不是很爽，再看这个眼熟的表情——
上次“约会”时她九成九的时间都摆着这张脸，现在想想，这完全就是坏女人拿来应付人的模板表情包吧？
居然被吓到心虚了还能一秒摆出来，啧。
他原本就刻意的掐着嗓子呢，这会儿正好可以开口，阴阳怪气的说一句“你好熟练哦。”
结果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我好生气啊……”
等余音散在空气里，五条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说了什么，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愣愣抬眼去看，海音寺千秋表情中流露着自然的担忧，像是下一秒就会为貌似犯了心绞痛的自己叫救护车。
然而在六眼精准的笼罩范围内，他还可以看到她“抽动的小指”“咬紧的牙龈”和“紧绷的肩颈肌肉”。
五条悟意识虽然愣了下，思维却很精准的把这些小细节和微表情书上的内容，一一对应了起来。
哇塞全是隐晦的防备姿态。
讲道理坏女人怕他倒是不值得意外，毕竟他这么强，是个咒灵都怕他。
但是，但是情绪居然还能这么假的吗？
男子高中生怔怔的想，果然还是她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太像人了吧？
他原本还觉得不愧是诅咒诞生的存在，连人类标配的虚伪都学会了大半，所以就算偶尔意识到她是在阴阳怪气，还习惯性口不对心，也觉得姑且还算可爱。
但就这个割裂程度……
她这不叫虚伪，纯粹是一开始就没走过心吧？
五条悟突然超大声的“哈”了一下，完全无法接受——这里指的不是无法接受坏女人糊弄人，毕竟都叫她坏女人了，对性格也算有把握。
不糊弄人倒不正常。
他接受不了的是：设想中的半真半假，居然是九假一真？！
甚至十假无真——
不，等等。
想想□□时的场景，她那个笑是真的笑，眼周匝肌和神经运动都是自然的，最起码夸他脸好时，她是认真的！
五条悟放心的松了口气。
然后等这口气松完了，他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这他妈有什么好庆幸的？！
“……果然还是一直表现的太像人了。”
男子高中生抬手抹了把脸，力道大的跟和自己有仇一样，更不可置信的是：“我之前居然真的对诅咒里诞生的东西，产生过正向的期待……”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原本还在猜测六眼是不是进化除了读心术，回神时虽然只听到了个模糊的话尾，但莫名感觉有被骂到。
结果下一秒，五条悟好像自己就想通了，耷拉下肩膀往沙发上一靠，很无所谓的笑了下。
眉目舒展，五官明亮。
帅的海音寺千秋眼前一愣。
五条悟几乎同时捕捉到了这点变化，露出了个说不上是得意还是无奈的表情，甚至冲淡了男子高中生自带的傻嗨气息，莫名多了点苏劲。
“总之，说该说的事情我都说完了。”
他没头没尾的把话题拉回了一开始，站起来跺了跺脚，直接道：“这就走啦，再见吧。”
海音寺千秋：“……”
她虽然有点虚，虚且不明所以，但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悟君慢走不送。”
五条悟挑眉。
——心虚的时候就知道叫悟君了？
就客厅到玄关这点路，海音寺千秋免不了继续转动她机灵的脑瓜，斟酌利害。
比如：五条悟的存在，对她来说是必要的吗？
答曰：曾经是。
在海音寺千秋的初版计划里，她就算甩了河田夫妇，新找的金主也该是个普通土大款，撑死更有钱一点，主要活动范围，还是限定在一般人社会的。
到时偶尔接触下超能力者或咒术界，五条悟恰到好处的好感度，完全可以拿来当护身符用。
但是现在计划没赶上变化。
她新选中的富婆，和富婆的继承人儿子背后，有整个枝繁叶茂的加茂家，比起在一般人社会里骑驴找马的浪费青春，反而还不如彻底投身咒术界，背靠大树酒池肉林，不，享受人生。
以御三家一以贯之的关系来看，此时对待五条悟，反而该敬而远之。
而且河田夫妇殷鉴不远，凡事牵扯到感情，就很容易节外生枝，操控的再小心，总有更离谱方式可能翻车。
随手捡来的工具人，走了心后都猝不及防麻烦的一逼，何况五条悟这种战斗力影响力都爆表的。
海音寺千秋走五步路，却想好了接下来五个月的日程——现在搞宅斗还需要他，但等搞完事，果断还是互删好友了算！
随着咔嚓拧开门把的声音，五条悟对着门廊磕了磕鞋底。
海音寺千秋看着他的背影，说了声再见。
“不过五条君下次有事打电话就好了。”
她寻思着好感度多掉一些反而更好，干脆也不掩饰了，有理有据道：“现在黑市的消息还不明朗，杀手们找人沸沸扬扬，尤其五条君你在事件中正大光明的露过面，要是哪个无知者无畏的成功跟踪了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以五条悟的实力论，这个假设显然有些魔幻。
海音寺思路飞转，自然改口：“——成功搞到了你出行的监控录像轨迹，我可能会因此暴露。”
“暴露很危险的。”
这话有三分是真心的。
毕竟之前还只是有被混淆的可能罢了，现在小情人和大人物都被秘密逮捕了，还不知道在哪个机构的地牢里交待犯罪事实呢，别闹到最后她成替身了。
五条悟原本都推门要走了，听到这话脚步反而顿住，最后恨恨的一跺脚，反而扒着门又回来了。
“这附近三个街区都没有监控。”
他在海音寺千秋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大马金刀的往那一站，抬手反指窗外：“你以为那东西很常见吗？”
海音寺千秋：emmm……
五条悟呵呵一笑：“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在说，【这只是不想太频繁见到你找到的借口罢了】，【这样有理有据的反驳了，我还要重新想个理由】，【好烦哦】。”
他甚至还原出了海音寺平时说话的那个温柔但礼貌到冷酷的官方语气。
海音寺千秋：嗯……
五条悟于是又“啧”了一声。
“之前我就想说了，你被揭穿后也稍微尴尬一下好不啦，今天是准备用同一个表情糊弄我到底吗？”
海音寺千秋：……
客观的说，她刚才做的两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细节上绝对是有区别的！
毕竟五条悟这观察力，灵的让她怀疑六眼进化出了读心术，演起来肯定尽心尽力啊！
结果还是被看出来了。
电光火石间她飞快复盘了一下自己，发现这两拨表情唯一的共通点，就是她真的很用心在演。
——哇塞难不成以后面对他时，连情绪都必须是真正走了心的？
她现在申请老死不相往来可以吗？
五条悟：……
五条悟：瞳孔缩小，磨蹭指节，转换了左右脚的站立重心——
这些全是焦躁的表现吧？
等等。
这个坏女人，被揭穿之后不想着反省改正，心理活动居然是觉得他烦？
不，纠正一下。
六眼的神子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家伙除了偶尔看脸的时候，根本一直觉得他很烦，现在只是觉得他更烦了而已！
简直岂有此理。
大猫猫费解，并且异常想闹。
“我也是奇怪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高中男生困惑开口：“你看到我，心情不应该立刻变好吗？”
这句话的自称是老子（おれ）。
五条悟已经意识到她过去展现出的情绪有多不靠谱了。
所以比起寄希望于咒灵稀薄的情感，还不如考虑从她的本能入手：“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本能是追逐出色之人的爱意，看到就忍不住被吸引，而我——”
他骄傲的掸了下肩膀：“我优秀到无地自容。”
海音寺千秋面无表情的接受了他的去而复返，并冷静指出：“这怕不是个病句。”
五条悟顿时更不爽了。
“不能意会一下吗，”他愤愤的张开五指，像是想隔空捏一下她的脑袋，“还是说你刚学人话不久，非要在这种时候咬文嚼字？”
海音寺千秋：……
讲道理他不提这一下，她都险些忘了自己之前口嗨过的特性！
麻烦的是，面对现在的五条悟，不止必须说真话，说真话时还必须真情实感。
于是开口前，海音寺很认真的酝酿了一下情绪，顿了快五秒，才避重就轻道：“因为我其实很怕五条君。”
语气冷漠，但是真话。
五条悟的性格不可控性太强了，她之前就隐隐担忧，不然也不会说控他的好感度是走钢丝。
大白猫冰凉的蓝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中带着审慎，压迫感强的一逼。
半晌后，他好像确定了这句是真话，遂满意的点了下头。
然后飞速的就笑了。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瞬间震惊，虽然一直觉得他挺好哄的，但这未免也……太好哄了吧？
初见那晚好歹还有场邀约糊弄着，现在居然只要“说真话”就满意了吗？
你这底线掉的也太快了……
意识到这这点后，海音寺心底不免升起了一些渣男渣女生来共有的念头，比如：难得遇到个漂亮傻子，与其将来便宜了别人，不如现在便宜了我啊！
想完，海音寺千秋心底就条件反射的甩了自己一巴掌。
你这是活腻了吗？
她开始奉劝自己，比如想想五条悟不受控的性格，还有彪悍的战斗力——
但仔细一想，这家伙今天会来，是因为通知她延期。
为什么延期？
因为“大人物”和“小情人”牵扯到了《儿童福利法案》，背后有一大笔关乎儿童保障的福利基金，需要他们先吐出来。
五条悟，一个会因为事出有因，而选择暂时妥协的人。
妥协唉！
不论事后摆出什么样的臭脸，他会因为牵扯到小孩子而选择妥协，就意味着这家伙的道德标准灵活是很灵活，但底线却超乎她预想的高。
换言之，就算她真的上了手，只有分手的原因够“合理”，别说报复了，连记恨都很大概率不会有——
等等。
这是什么反向自我说服？
海音寺千秋心底条件反射般的甩了自己第二巴掌，然后开始想五条家。
讲道理好凶的。
不管它封建不封建，霸道不霸道，一个传承千年的家族，多少有点东西在身上。
就看这次听到风声后，处理五条悟“真爱”的手段。
轻飘飘跟顺便似的，传个闲话而已，半点烟火气没落下，要不是甚尔君提前报信，五条悟又正好在现场，海音寺千秋可能莫名其妙被追杀，虽然大概率不会死，但一时半会儿的，绝对搞不清罪魁祸首是谁。
不，别说一时半会儿，她就算事后真的去查了，九成九也会觉得纯是自己倒了个霉。
五条悟虽然是棵好白菜，但守白菜的人也很凶，睡起来性价比一般，冷静冷静，该萎了。
但想到这里，海音寺千秋扪心自问：我萎了吗？
答：没有。
不止没有，还异常的搓火，她现在连一开始的“敬而远之”都忘了，不止想上手睡了他，甚至想在睡了之后原地拍张x照，挂出去气死那帮臭老头子！
啧。
海音寺小姐咬紧腮边的肉，抬手揉了肉胀痛的眉心。
这几天实在缺觉，精神状态都不对了，爱走神就算了，怎么能有这么破廉耻的念头呢……
【注：这里的破廉耻指的不是睡了谁谁谁，而是把自己作为主角之一的x照，发给复数的陌生人看】
五条悟：……
哇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居然擅自就发起呆来了。
五条悟垂眸看了海音寺半晌，哪怕她习惯性掩藏真实情绪，在此时的六眼中，也可看出一场百转千回的纠结大戏。
——他之前也没发现读人微表情这么好玩啊！
五条悟超自然的抬手，顺了顺她垂在脸侧的长发，再撩起，整整齐齐的给她别回耳后，兴之所至，还低头凑过去闻了下。
咦？
“不是蜜瓜和薄荷了啊……”
海音寺千秋猛的一回神，“你在干嘛？”
对面，白发蓝眼的猫猫自然的直起腰，说：“我在闻你啊。”
那神态，理所当然的好像她的反应才莫名其妙，说完还皱了下鼻子：“现在这个味道，和杰用的柔顺剂好像啊。”
海音寺千秋：“……这就是他从柜子里翻出来给我的。”
五条悟一脸果然如此。
“他的品味简直一言难尽，不论是柔顺剂还是洗发水，闻起来都像口香糖。”
“你身上还额外多点发苦的薄荷味，”他还闻出烫伤药膏的味道，巨嫌弃的“啧”了一声，“杰姑且还能像个口香糖，你这简直就是管过了期的牙膏嘛。”
海音寺千秋：“……像牙膏还真是对不起了哦。”
“没事。”
五条悟大方的摆了下手，转而从兜里掏出了一瓶止汗剂。
“喏，用这个将就盖一下吧。”
他还挺大方。
海音寺千秋眼尖的看到瓶身上【女士专用】的图样，有一刹那过度自信，简直想猜他这是专门给她买的。
结果下一秒看到瓶身标签之二：
【清甜奶油味】。
想到五条悟端盆喝慕斯的壮举，很好，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边厢，五条悟还在哔哔他的止汗剂。
“我跟你说超好闻的这个，之前推给杰，他居然反过来砸我头上！硝子就更别说了，女孩子为什么不喜欢奶油，反而喜欢烟草啊？”
他十分不屑的撇了下嘴：“还说那是‘自然的尼古丁清香’，抽烟残留下来的明明都是焦油好吧，闻多了不怕致癌吗？”
止汗剂是滚珠式的开口，质地也更接近啫喱，海音寺小姐之前没见识过这东西，挺稀奇的在手腕上划了一道。
还真挺好闻。
她现在可怕自己一言不合就走神，加上五条悟跟点了读心术一样，她要是再走点破廉耻的神，被看出来可就真的不用见人了。
于是专心致志读成分表。
低头一动脖子，头发又滑下来，五条悟就在旁边看着，又帮她撩起来别好。
别完拍了拍她发顶，像是记住了她有在害怕，动作间居然还有点和人设不符的细致温柔，跟拍个什么小动物似的。
“觉得好玩你就慢慢研究吧，我真的要走了。”
语气也像哄小动物。
海音寺千秋沉默的点了下头，专心致志看瓶子，把成分列表当般若心经念。
五条悟顺着她头发的手立刻改成了使劲，不高兴：“多少跟我说个再见啊，不是学习认真到用词都都要咬文嚼字吗，你的礼貌用语呢？”
海音寺千秋垂眸眼底光芒一闪，抬手抽在他手背上，笑着说了句：“五条君再见。”
又变五条君了……
五条君揉着手背嘟嘟囔囔：“真不知道哪里怕我了，明明打的一直就很顺手。”
说完直接消失。
徒留海音寺千秋一个，站在门廊前陷入沉思。
她已经放弃研究大白猫的性格了。
觉得他会发火的时候，没发；
觉得他该生气了，他自己又突然高兴了。
还有之前，觉得他约么是不懂的，结果一提自己给夏油杰打电话时在洗澡，他立刻就能领会这里头的精神。
就很矛盾。
海音寺千秋还曾经觉得这崽喜欢她，中间自己又食言，寻思着是不是猜错了，毕竟他的态度实在不像追星，而是像在找玩具，但是现在……
她垂首看向掌心的止汗剂瓶子。
【清甜奶油味】。
气味其实是样很神奇的东西。
动物依靠它来标记范围，人类进化之后，虽然不至于在栖息地周围撒尿，但体味依旧是一种极具象征意义的个人标志。
这点在两性之间尤甚。
她的常识数据包里模模糊糊有着某首歌的歌词，唱：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一闻就没我的贵。
海音寺千秋把融了自己味道的宝石做成耳扣送给夏油杰，用术式加工成只让他自己闻的到的，是为了撩，要改成方圆十里是个人就能闻见，那就是标了。
标记的标。
五条悟呢？
海音寺抬手嗅了下手腕，是清凉的奶油草莓味，右手没喷的那边，被吐槽像牙膏的留兰花香。
于是问题来了。
他是无意识的想所以就这么做了——
还是在察觉到气味变化后，真的有一刹那感觉不舒服，所以哪怕理论知识不足，不知道为毛这样，但依旧跳过了起因经过和结果，推导出了“用我的味道盖掉它就好”这一让自己重新开心的办法？
事实上，五条悟并没有很开心。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不开心什么，简单粗暴的在路口思考了一下后，准备去买份甜点自我安慰。
结果到店之后被通知要等位。
五条君切了一声，掏出张满积分的vip卡。
店员咬了下嘴唇，说插队是可以插队，但前面也有一位是vip，总还要等半小时的。
五条悟沉吟半晌，熟练的推起了自己的墨镜。
是光芒闪耀的大帅哥。
店员小姐一愣，正犹豫要不给他行个方便，后头刚才还在抱怨大男人来甜品店很奇怪的两位排队少女，就忍不住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是模特吗？混血？”
“好帅！”
穿校服的小女孩雀跃的蹦跶了下，举着手机跑过来问能不能拍照。
五条悟心情好时肯定会拍，他日常出街没少干这事，还会做各种可爱鬼脸，可惜他现在心情超差，只想臭脸呵呵。
校服少女：……
帅是很帅，凶也没有很凶，但就是突然不敢靠近怎么回事？
五条悟在各种奇奇怪怪的视线下姑且忍了三分钟，忍的连草莓蛋糕好像都不香了，干脆切了一声跑路。
等他百无聊赖的溜达到街角，目光一顿，看到了一家老式小卖铺。
emmm这个也行！
“要粗点心，玉米棒，玻璃糖，这个，还有这个！”
买完整整一大兜。
五条君无所谓提溜着口袋，直接店门口坐下了。
咔滋咔滋。
随着碎屑呼啦啦的往地上掉，看摊子的老婆婆一言难尽的看他。
他当仁不让的瞪回去。
怎么，不能在这里吃吗？！
老婆婆：……
老婆婆倒不是嫌弃碎屑，不过她开这店，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傻嗨小学生，自诩是个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地方，跟童年梦想守护神似的，比较抗拒苦大仇深的成年人。
何况在老辈人的眼里，吃小零食可太没男子气概了。
结果这一瞪眼的功夫，她透过墨镜才看清楚，这人虽然人高马大的，但脸上还是一团的孩子气。
老婆婆：哎呀，年纪不大呢。
陡然发现这还是个在她关怀范围内的孩子，老婆婆耐心顿时就足了，看到他手背上的红痕后甚至会心一笑。
“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哦？”
五条悟叼着玉米棒的动作一顿，懵逼的不动声色：“哈？”
老婆婆就笑。
她这方面经验丰富：甭管是小学的还是中学的，男孩跟同龄的其他男孩打架，留下的应该都是些青青紫紫的块。
尤其对手是帅哥的时候，他们还会有意无意冲着脸，打完就是乌眼青。
这也不可能是老师，毕竟在皮了吧唧的年纪，被老师打出来的痕迹甚至可以算作男孩子的勋章，哪至于愁成这样。
对面，五条悟后知后觉的看了下手背，啊了一声：“你说这个哦？”
老婆婆：“嗯呐。”
五条悟沉思了一下，试图精准描述：“这个……不是人打的。”
老婆婆：……
老婆婆慢吞吞的“啊呀”一声，试图掩饰尴尬。
她都快八十了，脸上皮肤皱的像晒干了的酸梅，画风和五条宅的老头老太们相去甚远，五条悟瞟了她好几眼，也没想出该怎么跟她描述海音寺千秋是个啥。
毕竟解释海音寺的前置条件，就是得先解释咒灵，他没那个耐心。
于是老婆婆只看到他动了几下脖子，比划了一下视线落点，仿佛是她脚边蹲着的这只大橘。
哦，她又懂了。
“什么呀，原来是被猫咪挠了吗？”
多了被小动物殴打这个属性以后，五条悟在老婆婆眼里莫名变的更可爱了。
老婆婆嘿咻一声把自己的大橘揽到怀里抱住，就很好心的开始开解他——
她的逻辑也很简单，要是大男孩街头手贱，被野猫挠了，哪至于欲言又止，还愁成这样。
所以：“是买回来的小猫咪不喜欢你吗？”
她用的是にゃんこちゃん的说法，好比猫没叫猫，叫咪咪，狗不叫狗，叫汪汪，自带一种卖萌效果。
不过阿婆说来是很慈爱的感觉，只有五条悟嚼着东西的动作越来越慢——
他在捕捉到【不喜欢你】这个关键词的瞬间，就很顺滑的把这句话的主语和海音寺千秋对应上了。
但是猫咪酱……
旁边，老婆婆撸着大橘的脑壳，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自己的养猫经验，然后感慨：猫猫就是可爱嘛。
五条悟客观的想了下：可爱……倒确实是长的挺可爱。
老婆婆：养猫就是要心态好，因为长的可爱，就算做了坏事，被它看着也发不出脾气来，最后憋闷的还是自己。
五条悟：所以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被气到憋住了吗？
老婆婆：但就是因为平时脾气不好，撒娇起来的样子才会格外的可爱，啊，看到了心情都会变好呢！
五条悟：撒娇，撒娇，坏女人有过撒娇这种行为吗？
啊，等等，他一直挺怀念的那个第一次见面，海音寺因为自己没看着她，就生气到要哭的样子——那就是撒娇吧？
那果然会让人心情变好！
旁边老婆婆还在继续念叨，五条悟嚼着粗点心抄她的答案，鉴于解题思路一开始就是错的，差不多一刻钟后，六眼神子成功在自己一片空白的感情线里，给海音寺千秋找到了个合适的对标物。
是他的猫。
哇撒思维瞬间通透了！
五条悟揪着庞大的零食袋摆了下手，好似一切隐晦的愤愤不平都有了出路，大声抱怨道：“她一点都不好！”
男孩很认真的跟阿婆细细数：“面对我的时候超级敷衍，不，我原来以为是一般敷衍，现在发现对我和对路人其实没差，她摆明了会更喜欢的可能只有杰，不，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在有需要的时候，称呼，不，喵喵叫的声调才会变一下！”
老婆婆：“啊这……”
老婆婆感觉他像个新手，寻思着是不是刚抱回来的猫，比起他这个主人，更喜欢猫舍的老板。
这种事情没法追究，她只能尽量开导，说些要有耐心，猫猫也能体会到你心情的车轮话。
五条悟半信半疑：“……是吗？”
老婆婆于是举例说明：“就比如你的手，”她指了指那道红痕，“它抓你之后，跑了没有？”
五条悟emmm：“没有。”
坏女人声称怕他，从情绪上判断，也是百分之一百的真话，但落实到态度上，其实也就那样。
老婆婆一听答案，顿时胸有成竹道：“就这样看来，猫猫她心里也是有数的。”
因为五条悟的用词是“彼女”，老太太也自然选择了拟人的女性代词。
“动物如果纯粹感到害怕，出于自卫攻击你，那攻击完后就会立刻跑开，反而现在这种态度，就叫做有恃无恐。”
“只要你保持耐心，猫猫的态度也会慢慢软化，总有一天会对你露出肚皮的。”
五条悟：“……”
表情不太相信的样子。
老婆婆生怕高中生刚开始养猫没耐心，最后不止伤害到一条小生命，还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就只能努力给他灌鸡汤。
“对猫咪来说，人类更强大，就应该更包容，驯养是相互的，你慢慢教会她，她也会慢慢陪伴你。”
然后她还教孩子跟猫换位思考：
比如“猫咪在洗澡时挠你，是因为她害怕水，你洗澡时她等在门口看着你，也是担心你会淹死。”
再比如“猫会抓老鼠麻雀放在你枕头边上，看着像是恐吓或者玩脏东西，但其实是想靠捕猎来养你。”
结论：“这都是因为爱呀。”
眼见小年轻的脸上还是没什么受教的表情，阿婆遂以手中大橘为例，开始给他画饼：
“你能接受她，就是因为喜欢可爱的外表吧，只当为了外表多些耐心呢，以后亲密起来后了，就可以找到被陪伴的乐趣了。”
“猫咪酱可能连窝也不住，天天在你枕头边上睡觉——”
说到这里，她冲男孩手背上的红痕笑了下：“到时再叫你起来，也不会用指甲挠你，而是会用肉垫按你的鼻子哦。”
上吧少年，和毛绒倾情贴贴的未来就在等着你啊！
五条悟：……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咬住了米花棒，开始陷入沉思。
一刻钟后，远方小学下课钟声响起，小卖铺大军即将抵达战场。
五条悟决定告辞。
老婆婆自觉为年轻人引了路，成就感喜悦度都爆棚，于是大方的送了他一筐芹菜。
“是我弟弟从乡下送来的，新鲜的很呢，连榨汁都是鲜甜的！”
五条悟欣然接过菜篮，溜溜达达的就回了高专。
彼时，家入硝子正坐在教室前的空地上看书，秋风萧瑟，带来一阵熏人的芹菜味。
她抬头，看到了遥遥走来的五条悟，和他筐里的芹菜。
家入硝子：“……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
五条悟：“就通知个坏消息啊，告诉她最少还要多藏一周。”
家入硝子不太信。
自打见过海音寺本人后，她危机感直如警钟长鸣，就很担心大家稍不注意就会被诅咒影响。
于是她顿了顿，又问：“见了她之后呢，没别的不舒服？”
五条悟说：“当然没有！”
也许他今天曾经有过短暂的心理落差，有过陡然发现情绪投入根本不对等的憋闷，有过自己对咒灵产生正向期待的震惊——
但在海音寺千秋猫猫说成立后，一切都通透了！
人和猫猫计较什么。
咒灵怕他，诅咒厌恶人类，猫是天生的脾气怪。
海音寺千秋作为一个三合一，哪怕当初他出现在她卧室里，都忍住了从没炸毛哈过他，这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枕边睡觉，没有亲密贴贴，也没有用鼻尖碰你的眉心，但总要顾忌猫猫的立场和心情。”
他振振有词：“我觉得只要有耐心，总是会养熟的！”
家入硝子：……
你到底在说啥？
“那什么，要不还是你低下头，我用反转术式帮你检查一下。”
五条悟摆手说不要。
他能看出硝子在担心什么，但说句实话，海音寺千秋的能力，打一开始应该就和魅惑无关。
他当时会被打了手背还觉得痒痒，纯粹只是因为她长的好看，撒娇又可爱罢了。
是人类喜欢小动物的本能，让他不自觉就很宽容（确信脸
尤其今天，她还露了新的马脚。
——那家伙之前明明说过，自己的本能，是“追逐有钱有势之人的爱情”。
这话听着，重点怎么也应该是人、和人付出的感情吧？
所谓【肮脏扭曲之爱】嘛。
结果今天谈及加茂，她却满脑子金钱权势咒术界，对作为这一切落点的加茂家主不闻不问。
就这，好意思说自己追逐爱情？
而就咒术界现今流传的常识来看，诅咒之间，也是有格差的。
微小的怨念只能诞生弱鸡的咒灵，但持续且悠久的恐惧，却能催生出媲美神话的假想怨灵。
海音寺千秋进化为人的那个契机，也许是个阴差阳错的奇迹，但她能把握住这个契机，其本身也必然诞生于强大的诅咒。
“与其说是扭曲的爱……”
年少的咒术师摸着下巴道，渴望权势，金钱，姑且再加爱情：“——那不如说她是渴望本身好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坏女人当初大概是在糊弄我。”
五条悟撇了下嘴，但想想是猫猫撒谎，当初编谎话时，可能还每说一句，就小心翼翼的注意一下他的神色，居然都不怎么生气了。
所以：“比起诞生于乱七八糟的爱情，我觉得她应该是人类无休止的欲望。”
“欲望？”
“嗯哼。”
因为人类无上限的追求美丽，所以她人形健全，而且美丽。
但美丽的外表，本质是更高等的生理机能。
所以她的美倒是还在想象范围内，但整个人的生理状态，却协调到了可怕的地步——
那个五官身体比例转成数据后的顺滑程度，不是六眼大概感受不来，反正绝对不是普通人类能长出来的。
人类渴求金钱，所以她也爱钱，但人类的欲望同样追逐享受，所以她在无比爱钱的同时，还兼具了和广大吝啬鬼截然相反的属性：
花钱大方。
吃吃吃，买买买。
说起来，咒灵和人类的生理结构都不一样，她却对好吃的东西如数家珍，西方的七宗罪里，是不还有暴食来着？
之前约会的时候也是，不自觉的接近自己，隐晦的嗅闻动作，显然人类肉|体的挨近，会使她舒适。
这是人人皆有的肉|欲。
然后还有杰的事。
她不具备魅惑类的能力，所以杰就只是单纯的被钓了，反之也可以说，坏女人在遇到合意的人之后，是有很认真的在散发魅力的。
即：她同样渴望精神上的满足。
这是人人皆有的爱|欲。
然后就是今天，提起加茂的时候。
五条悟拎着筐拍了下手：“明明顶着张那么漂亮的脸，却突然用和老橘子一样的口气说话，讲道理吓了我一跳。”
“老橘子？”
“嗯哼。”
五条悟：“这两天回家，见识过不少人了，这个是五条大人总结出来的共性称呼。”
“面无表情时麻麻赖赖，是带皮的橘子；生气发火时一张脸上十八个褶，是剥了皮的橘子——”
“不过鉴于大家内里都是一股同样的腐朽味道，所以不论做不做表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老橘子~”
说完他挺满意打了个响指：“你觉得怎么样？”
家入硝子沉吟了下，还挺形象。
“不过海音寺也算吗？”
这里，她想问的其实是：你这家伙原来也能看得出异性长的漂不漂亮吗？
五条悟现在基本等于点出了读心术，看出了她想吐槽什么，撇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不过怎么说呢，”他摸了下嘴角，“我对她……大概是有滤镜的吧？”
看硝子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他还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下。
“老橘子们追求权势，怎么说，欲壑难填？”
“感觉像胡茬大汉戴猫耳学喵喵叫，观感不太好形容，但如果千秋小姐是欲望诞生的咒灵，那她就好像是猫猫本身，所以喵喵叫的时候不止不会烦，反而理所当然的很可爱？”
这么想来，在阿婆搞喵喵说之前，他就没怎么在这件事上认真生气，八成是心里早就隐隐这么觉得了。
不是阿婆会劝人，是他一直就很明智！
“说来也奇怪，人类的苦恼，看多了只会觉得无聊，比起研究他们怎么想的，我反而更想算算他们烦恼多久后会诞生咒灵，所以一眼望去，全是长的一模一样的任务制造机器——”
但她的就不一样。
五条悟若有所思：“果然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在对我撒娇的缘故吗……”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等等，这段详细说一下！
她完全想象不出那女人撒娇是什么样啊喂！
——在我的脑补里，海音寺明明感觉跟歌姬差不多，跟你同框就只会糊你熊脸啊！
五条悟没注意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种状态最可爱，嗯，今天不情不愿说怕他的时候也有点那个味道。
一直那样的话，完全不介意安慰她呢。
他的表情变化实在过于丰富，家入硝子虽然有和海音寺做过确认，知道她不会睡五条悟（毕竟得不偿失-海音寺千秋语）。
但己方人员现在这个反应，让她有点没底。
结果五条悟还火上浇油。
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弯腰凑到硝子脸边，问：“你说我和杰站在一起让她选，她会选谁啊？”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这种修罗场一样的问题你去问女主角本人啊为什么要问我？
五条悟被她陡然失去高光的表情吓了一跳。
“这个问题很值得大惊小怪吗？”
他的抱怨带着股无所谓的理直气壮道：“这就跟养了猫猫，就想确定一下她更亲近自己、还是更亲近友人一样——”
家入硝子无视了他后面一长串的哔哔，心说那女人和猫有哪一点相似？
她狐狸精吧她！
而且就算是猫……
她不甚客气的撇了下嘴：就算那真的是只猫，不论是从发现她的先后顺序，又或是监管她的术式配适性而言，【主人】这个称呼都该是杰的吧？
你才是【友人】啊喂！
那边，毫无自知之明的五条友人，已经擅自畅想起了的结果。
“鉴于她已经不是咒灵了，所以当初跟杰搭讪时，应该是出于健全人格的社交需求，也就是情感。”
“但到底还不算人，所以残留着克制不住的本能，面对我时就超容易妥协……”
五条君信誓旦旦的伸出一根食指：“所以能选的话，虽然主观上她一定会选杰，但她心里绝对有那么一瞬间被本能携裹，动摇着想要选我的！”
“啊啊啊好期待啊。”
男子高中生发出小学生一般闹腾的声音，“这算是人性和本能的拉扯吧，放在她身上超有意思！”
尤其她还很聪明！
海音寺千秋的话，肯定立刻就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是自己专门拿来为难她的，还会觉得问这话的自己很讨厌。
可惜因为顾忌他，又要硬忍着。
哪怕她不想选，顾左右而言他，那也必须要绞尽脑汁来岔开话题，狡辩起来感觉超级的——
“可爱！”
五条君兴味盎然的发出了毫无前因后果的欢呼。
感觉像是被驴踢了呢。
家入硝子：……
五条悟：“硝子为什么又是这种表情？”
硝子一言难尽的搓了把脸，心说驴踢都不是重点了，我现在只是好奇：“你是被诅咒干扰了思想才这样，还是本身性|癖就这么奇怪，只是到了现在才暴露出来。”
“性|癖？”
五条悟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不是在说猫吗，和性|癖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最近的理想型明明是香泽由衣来着……”
这个名字家入硝子还有点印象，是最近刚红起来的广告模特。
但说实话：“我觉得海音寺更漂亮。”
“无所谓啦。”
五条悟对这个话题肉眼可见的没兴趣。
他已经给海音千秋寺贴好标签了，至于理想型，那种东西过几天就换了，为什么要拿来和她比。
家入硝子：不是你说起理想型反而撇嘴了是什么毛病？
你这个态度真的很危险啊喂！
而且站在咒术界一份子的立场上来看，哪怕抛开尚且莫须有的感情纠葛，放任一个诞生于人类欲望的诅咒进入咒术界，还要以影响内宅的形式对加茂动手，感觉跟放狼进羊群差不多。
家入硝子总是隐隐闻到翻车的味道。
于是她忧心忡忡：“你就不怕她在加茂闹大了，最后收不住吗？”
五条悟被她问的一愣。
“闹大了不好吗？”
争权夺利什么的，不闹大了有意义？
他的表情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家入硝子在磕巴了一下后，莫名觉得随便吧。
反正她本身也是无感派，总监部是死是活对她影响不大，多问这一句，主要是因为高专不教医学课。
她的解刨、病理、临床医学，都是高专和东京大学联合会对接后，专门开的小灶，一切培训走公费。
——要是总监部改朝换代，到时候没人交钱了怎么办？
“原来硝子是在担心这个啊……”
白发的大男孩认真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读心成功后，不以为意道：“那种状况不可能啦，毕竟我是最强的。”
家入硝子：……
虽然她已经听这句话听到耳朵长茧了，偶尔还有他和夏油杰的二重奏or双簧，但就他们目前讨论的这个问题来说：
“你的因果关系在哪里？”
五条悟笑嘻嘻的瞟了她一眼，没有解释的意思。
态度无法遮掩本性，就算他还没会“读心”那会儿，都能看出海音寺千秋肉眼可见的讨厌节外生枝。
换句话说，只要他一直是最强的，坏女人就算把加茂的房顶掀了，也绝对不会主动来惹他。
“单说这一点，就比那些没有自知之明、隔三差五就做一次无用试探的老橘子可爱多了……”
所以他之前答应搞事时，就觉得比起气到自己，不如让追求欲望的人对上欲望本身——
五条悟骄傲的拍了下手：“这波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不过海音寺千秋身上的异常气息虽然轻微，但总归还是有的，以加茂那群人的水平，虽然不大可能第一眼就看出来，但家里说不定就收藏着什么探索类咒具，能发现她身上的端倪。
不过无所谓啦。
五条家未来的代行想起自家忌库，觉得单以储量而言，倒是完全不需要怕加茂。
尤其六眼出生后，掩蔽气息的咒具简直被五条包圆了，他从小被暗杀到大，戴过的护身物可以绕高转一圈了。
所以现在的重点就变成了……
“硝子，”五条悟突然严肃的问她：“最近有什么特别的节日吗？”
家入硝子瞬间戒备：“你要干嘛？”
五条悟“嗯哼”一声，也没强求她要回答，反而自顾自淘出手机，划拉起了日历。
“十一月，十二月，啊，下个月有圣诞节！”
家入硝子：“……所以呢？”
“所以刚好啊。”
五条悟满意的点了点日期：“到时候我选个漂亮点的，当圣诞礼物礼物送给她好了~”
说完，他无视了家入硝子已经要固化在脸上的拧巴表情，超自然的拎起他那一篮子的芹菜，潇洒走向了食堂。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今天一天简直消耗了未来一年份的省略号。
客观来说，她并不讨厌海音寺千秋。
注：这种不讨厌，只针对她的人格，如果算上对其咒灵身份的解剖欲和研究冲动，这个好感度能破千。
但就冲前几天她面对加茂夫人时的那个态度——
情绪变化的过□□速，态度转换的又恰到好处，比起本身阴晴不定，更像是一种连遮掩都懒得遮掩的唱作俱佳。
本质就是为了拿捏。
甚至后来，在杰家公寓楼的走廊外和自己谈话时也是一样。
她虽然弹了自己的鼻尖，说话时用词还暧昧，但讲道理，分寸很好，有种意料之中的不讨厌。
就是那种，真的茶里茶气会让人很烦，但正大光明的故意起来，一瞬间会让人有种玛德贴一下又不犯法，挨到了还挺赚的感觉。
家入硝子虽然一眼就看出了加茂夫人是个挂件，但从那一刻开始，她微妙的有点理解挂件夫人上钩时的心态了。
此时此刻，看五条悟远去背影，不论本人多么胸有成竹，她只看出了一股将要上去白给的悲壮。
年轻的反转术式持有者叹了口气，从手机上翻出海音寺千秋的账号，感慨到：【请不要欺负我的傻子男同学了】。
没一会儿海音寺回复了。
【352116：你说哪一个？】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啪”的一声合上手机：切，忘了没出息的傻子男同学有两个。
【352116：五条悟回去之后说什么了？】
家入硝子：……啊，忘了。
发这种消息只是因为她有点烦，但发给海音寺，就是送上门去告诉她“五条悟回来后态度有异常”。
家入硝子啧了一声，有点想抽烟，
结果电话那边的人意外没追究这件事，反而没头没尾的问：【他有给你推荐过止汗剂吗？】
家入硝子：“……这又是什么贵物爱好。”
想了想，回复：【他前两天倒是说过要买香水来着，薄荷还是木瓜的，结果转了一圈，又改止汗剂了吗？】
女孩打完字后咂了下嘴，想起他前两天貌似还涂过指甲油。
咦。
顺着这条路发展下去感觉不太妙，比起研究香水，改捣鼓止汗剂，勉强还能配适一下男子高中生的身份。
城市的另一边。
海音寺千秋放下联络器：看来不是我自作多情了。
之前五条悟在她卧室里乱转时，倒是真的说过味道好闻的话，没想到他真的去找了！
而且，想想他介绍止汗剂时那一长串的哔哔……
哇塞不止读空气的能力进化了，瞎扯能力还不错嘛——模糊重点，颠倒时间，还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海音寺千秋：谢谢，有被可爱到。
就好像猝不及防的看穿了一只大白猫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心思，海音寺小姐心底生出一股十分不客观的得意，还有些微妙的痒痒。
但想想睡了他的麻烦程度——
咦。
还好我萎掉了。
此时，尚且不知道有一小卖铺阿婆，已经靠鸡同鸭讲帮她把这股隐晦的好感拉偏了路的海音寺小姐，郑重思考起了日后面对大白猫时掉好感度的方法。
郑重到夕阳西下，肚子饿了。
看看天色，也该吃晚饭了。
海音寺千秋之前叫外送时，店家直接给拉了个炉子来，为了不浪费东西，她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烤肉。
可是现在不行了。
她日日噩梦，越梦越深，后遗症除了日常容易走神外，就属食欲变化最大。
她吃不成肉了。
尤其是烧肉店家外送的那种，切割的越仔细，她看着越渗人，虽然心知正经烤肉店撑死用澳洲牛冒充一下日本牛，但所有看不清楚明确正体的肉渣，搁她这儿都会被条件反射成人肉。
这个状态，最好的选择，是退而求其次，吃可以直接看出形态的东西。
比如整条的鱼，烤羊的腿。
但是想想鱼的腥气和羊的膻气，再想想记忆中血的腥气和肉的膻气，她依然不是很可。
靠水果和蔬菜苟了两天命，脸都要给她吃绿了，海音寺千秋披着满身的夕阳看向窗外的城市街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非常的可怜。
她家里蹲；
她阳|痿；
她还有厌食症。
——今天也想祝那个看不见脸的狗男人早日去死呢（笑
伤春悲秋一刻钟后，海音寺小姐摸过联络器，给自己叫了一份三倍奶油的蜂蜜蛋糕。
谢谢老天保佑鬼不发胖。
海音寺千秋毫无诚意的走了会儿神，觉得就这么自怨自艾下去也不行，精神状态异常也不是什么大事，作为一个群居生物，找同类交流安慰就好了。
要给谁打个电话吗……
夏油杰？
不行。
海音寺小姐冷静的想：不止夏油杰，所有三次元能接触到的都不行，窗户纸太薄了，她现在的生理状况又不支持更近一步，撩到手了又下不了嘴，最后膈应的是自己。
所以这是要开始网恋了吗……
海音寺千秋一边觉得自己“时髦”的仿佛个国中生，一边又很成年人的觉得，比起自己花心思撩，不如花钱包个专业陪聊的，24小时挂那。
左右为难之下，她先把这事放了，摸着联络器，就自然的打开了情报屋的内置论坛，准备看会儿八卦歇歇眼睛。
结果热帖第一是横滨。
海音寺的血压蹭的一下就上去了。
点开预览一看，果然。
横滨，当代魔幻现实主义集大成者，如果说上次去擂钵街是惊鸿一瞥，那这三天论坛刷下来，就属于大开眼界了。
作为战败国的拿出来的“租界”，横滨看似还是日本的一座城市，背地里施行的却是国际共管。
当地的政府也一样的道理。
虽然体系内都还是日本籍的工作人员，但他们执法时，拿的其实是国际授权。
本世界没有一战二战，欧洲才是近代异能力的发源地，大国集聚，动辄撕逼，北美的存在感虽强，但天花板就那样。
而一水之隔的邻邦，因为意识形态的关系，基本懒的根所谓的国际主流玩，又因为《文豪野犬》本身的人物投射机制，尖端战斗力强的一逼，就连席卷全球的异能者世界大战，都淡定的选择了袖手旁观，并且成功置身事外。
于是战后，这份国际授权的来源里，除了霸道的老牌大国；在金融政策上想法很多的新兴大国；还有在大战中输了，但实力依旧很强，反而迫切薅羊毛回血的大国；以及一个除了看热闹，连和稀泥都懒得伸下手的吃瓜大国。
大家利益诉求完全不一致，机构日常左右互搏。
再加上工作人员毕竟还是本国人，充满了政府拐弯抹角后掺进来的沙子，所以城市秩序异常的混乱，以至于下层的管理体系，都得依靠黑手党来补全。
这也导致整座城市都受到了一股自下而上的掣肘——
就比如基建
——至今为止，横滨的城市规划已经改过三遍了，码头都新修了一个，但市区内依旧保留着大量的烂尾楼区，而不刻意清理城市，正是为了给夹缝阴影中生存的组织，留下足够的腾挪空间。
他们的需求，一直隐晦的优先于市民需求。
今天更过分。
港口黑手党的boss，也就是海音寺曾经考虑过老头乐的那老头，因为一个顽皮的小孩在他坐车上涂鸦，决定杀掉横滨所有长着红头发的小男孩。
就很鸡掰。
海音寺千秋前两天围观时，他作的妖还是“袭击对立组织的军|火库”，“炸前合作伙伴的情报基地”一类的。
虽然动静更大，但不免给人一种狗咬狗的感觉，看热闹了甚至想给他们鼓个掌。
【撕，撕的再响些jpg】
然而今天贴主直播在线抓小孩。
海音寺千秋硬着头皮看了一会儿，表情越来越拧巴，蠢蠢欲动想报警。
可惜，横滨地区管事的，是当地政府下属的异能特务科和军警部队，日本警方在这里莫得执法权。
“啧。”
海音寺小姐脸色超难看的咂了下嘴，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官方不管，围观群众里就没个天降正义的异能力者——
不，天降邪恶也行。
反正甭管是图啥，就算是为了篡老头的位呢，赶紧来个人把他弄死啊！
海音寺千秋心情糟糕的退出内置论坛，转而用联络器自带的程序，浏览起了一般的门户网站。
实在不行，她就只能考虑去追个星来打发时间了。
就这么有意无意的翻腾了一会儿，她意外发现，自己当初落地时摸到的那个牛郎论坛，居然也是情报屋网络体系的子版块之一。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类似的场合，自古以来就是情报搜集的最佳场所之一，普通牛郎店虽然low，但高级俱乐部的客户质量还是有保障的。
不过用联络器登陆时，上的就是内网，权限直接拉满，论坛功能反而成了添头。
整个面板都异常的好看，还自带一曲柔和的bgm。
这里最主要的功能，是线上皮|条。
旗下几大俱乐部倾情打造，所有成员实名注册，头牌还能插队预约，服务范围涵盖之广，远超一般人类想象。
海音寺千秋：……
这就怼到脸上的广告，仿佛是老天在教她要做个成年人！
海音寺盯着网页看了一会儿，突然失笑，然后果断开了个临时聊天室。
这提供的约么是比较高端的陪|睡服务，主要促成各种包养业务，比起冷冰冰的点人下单付费上门，反而更像是交友中心。
看对眼前可以一键私聊，有个正儿八经的缓冲期来互相了解。
海音寺千秋觉得还挺好玩的——
这就仿佛试用七天可以无理由退款一样，她反正只是想找人口嗨，那每次聊两天就换一个，岂不等于间接达成了白嫖？
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简单了。
此时板块里还挺热闹，但每个主动找上来的，聊不了两句，就能给她聊萎了。
你要问为什么……
她，海音寺千秋，一个靠爱意骗人的捞女。
在街边随意碰瓷金主，当晚成功入驻，收下的礼物价逾十亿，但至今为止，还没让夫妇中的任何一人，直接碰触过自己右手外的身体部位。
你以为这很容易？
于是这茫茫多的专业人士，虽然一个两个都很健谈，但搁她这里，基本都是大写的一览无余。
再多聊两句，她甚至能直接看出对面在凹什么样的人设，准备钓她个什么样的反应。
no1，话太多，pass。
no2，缺钱吧最近，套路递进的太快了pass。
no3，哇撒这小可怜装的，还要我反过来安慰你吗pass！
就这么一路pa到第七个，海音寺彻底佛了。
“这业务水平都不行啊！”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说要不我联系一下甚尔君算了。
可甚尔君既然是跟她同一个level的人，那聊到最后，八成还是要想方设法的捞她的钱——
救命她是要放松精神的，没那个闲情逸致跟捞男斗智斗勇！
“所以果然还是要去诈骗小年轻吗……”
青春年少，赤忱热情。
一点套路化都不想要的，那就最好连进入的社会的人都一起排除，不然很容易变线上相亲，正经起来更心累。
最合适的群体是大学生。
但想要走线上钓小年轻，八成还得去游戏论坛或是文青网站上找，勾搭起来的前期投入大到离谱，保不齐还要专门看个什么书……
啧。
实在不行我睡觉去吧，一梦解千愁。
而就在海音寺小姐准备去死磕噩梦的档口，叮叮叮——
联络器第八次响了起来。
不过这次加她的是个红色id。
海音寺点开资料瞄了眼，居然不是捞男，而是个主业修金融的……音乐家？
粗略资料页的最下方，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汉字：
【榊太郎】
妈呀这名好土。
海音寺千秋的大拇指忍不住一抽抽，险些直接点了拒绝。
但红色id她刚才看过说明，应该是在作为核心的某家俱乐部消费到一定额度后，由对方自动附赠的账户。
简而言之：金主号。
这个倒不是专业人士了……
海音寺千秋在【再试试第八个】和【算了直接去文青网站诈骗小年轻吧】间犹豫了一下，久违的想起了自己遥遥无期的引导任务。
——她的任务二，是不还欠了个土大款来着？
“反正网聊不需要看脸。”
已经有些心动的海音寺小姐试图自我说服：“打发时间稳固情绪而已，有的聊就可以了，等火候差不多时，还可以把人约出来见一面，就算到时候见光死，只有告别时能从他手里骗点东西，也能顺便把任务做了……”
话没说完，她手上已经很诚实的点了【同意】。
同一时间。
“她同意了！”
城市另一边的小型仓库里，雀跃的男声发出了堪称普天同庆的欢呼。
他从沙发上跳起来的时候，直接踢倒了喝空的饮料罐，带出一串礼炮般叮铃咣当的响动。
反而是坐在电脑前奋斗半天那个，脸色被荧屏光线映的古怪黯淡，一面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一面心累的叹了口气。
“可算有个人同意了……”
此处，我们需要插播一些前情提要。
事情的起因在一个月前。
日本东京，创校于1919年的冰帝学园，在第四次扩建校园期间，出了一桩意外。
一位女教师在校区内自杀身亡了。
哦，不对，自杀是自杀了，但没成功身亡。
率先发现的是施工方的人，情急之下直接报了警，以至于警车大大咧咧开进了校区，勘察现场时还被下课的学生们围观了一通。
冰帝董事会：“……”
警察们速度还快，当天就往上交了报告，毫不避讳的记录了现场附近有一些花纹，怀疑女老师的自杀和信仰邪|教有关。
冰帝董事会：“……”
中午休息，学生间就悄没声的传起了八卦，等再上课，该事件就已经从【女老师信邪|教自杀未遂】，进化成了【信邪|教的女教师准备向邪神献祭整个学校】。
学生们一边害怕一边刺激：哇撒我们要被献祭了吗？
冰帝董事会：“……”
下午，听到风声的个别家长已经打电话来了学校，行政部八个老师，挨个给人家鞠躬解释。
然后没等放学呢，记者闻着味就来了。
冰帝董事会：“……”
此处，省略一些日语，以及用日式英语表达的脏话。
冰帝学园，正经大名是一行日式繁体字，说是私立中学，本质却是个经营教育机构的集团。
他们自1919年起，就运营着国内最大的海外留学体系，光直接合作的姊妹学校就有四所（注）。
换言之，上市公司，接受融资的。
他们闲着没事都要炒个大新闻呢，不按时给股东们吃定心丸，都是对金主爸爸怠慢了！
结果临近年末，正是该公开财报的日子，突然出那么大的丑闻——
日妈股票要跌的没眼看了！
冰帝董事会紧急开会一整天。
会毕，负责人严肃找上受害者家属，试图进行一些威逼利诱的封口操作。
女老师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目前具体症状都还没查明，正是需要大笔医药费的时候。
于是封口成功。
最终，这件案子因为校方和受害者家属口径一致强烈反对，又是明确的“自杀行为”，在走完大致流程后，就很自然的不了了之了。
但是邪|教这个东西，怎么说呢。
它跟蟑螂一样，你面上看到了一个，背地里可能就有一大片了。
董事会痛定思痛，请了个名侦探，准备进行一些私底下的收尾调查，关系者能开的开了，不能开的也调走。
结果名侦探去女老师家转了一圈，还真在她的日记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老头年逾五十，早前也是靠抓小三拍绯闻起的家，最近事业接近瓶颈期，正严肃的考虑着多拉点人脉的事情，好转职去电视台当固定嘉宾。
简单点说，他想红。
于是在搞到这本日记之后，名侦探跳反了。
他倒是没反过来要挟冰帝，只是查了下之前来过的几家媒体，然后顺滑的联系了自己在电视台的熟人，准备拿这素材拍个伪纪录片，好拗个和邪|教斗智斗勇的人设，炒一波大的。
冰帝董事会捏着鼻子把他按死了。
当天第二次开会。
“这事到底怎么办？”
最近风传有英国的回归资本想要投资冰帝，摆明是巨大的利好消息，结果卡着点闹丑闻——
讲道理，真的不是有刁民故意害他们吗？
大家沉默许久，提议一：
“要么还是找警察吧。”
走一下很正规的公关危机路线，重新提起之前不了了之的邪|教问题，声称相信政府公信力，等查清楚后，冰帝自然清清白白。
当下有人就笑了。
“这清白太贵了，我们要不起。”
——牵扯到邪|教，洗脑自杀，学校又是个传播思想的地方，哎妈受害者暴露之前还在学校教过一个半学期的美术课！
你算过她接触过多少同事和学生吗？
你知道她有没有散布过影响吗？
警方来查，肯定和之前一样是挨个排查的，鉴于其自带执法权，甚至可能会同步调查歌舞伎町一类的地方，分分钟夹带着冰帝上社会新闻。
扪心自问，就这几天的股票折线，还没把您跌清醒吗？
于是提议二。
“……我们再找个侦探？”
“侦探ptsd了谢谢。”
于是再看提议三。
确切的说，是提议二扩展出的提议二点五。
即：“我们还是找侦探，但找个信誉度更高的。”
“如果名气不能和人品挂钩的话，我们可以找警方退休人员转职的。”
“转职？”
“是的。”提议人员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份全新的资料。
参考人物名为：鬼冢八藏。
“这个太可笑了。”
一位列席常务眉头轻皱扔开文件：“退下一线前只是警部补，而且都不是职业组，找这种程度的人……”
“他现在是警察学校的教官。”
提议人员冷静的打断了质疑。
警察学校？
室内的气氛微妙顿了一下。
列席的诸位对了下眼神，在这个关键词的提醒下，微妙的意会了重点。
在日本，警察学校更像是个入职前的预培训机构，入校就等于入警，本身就具备了一定的执法权限。
最重要的是，那是个学校！
换言之，不需要报警，不需要面对公众审查，他们完全可以走家长委员会的路子，以学校的身份，去联系另一所学校！
公关部出身的提议者振振有词的颠倒黑白：“这并非是在请求调查，而是我们向警校提供的一种实习。”
“更何况，”发言人顿了顿，另起话题道：“之前那位老侦探的行为虽然愚蠢，但未尝没有可取之处。”
在公关的常识中，一旦事件发生，指望完全压下去是妄想。
但舆论可以正着炒，同样也可以反着炒。
只要有了联合演习的名头，冰帝发没发生过案件就不重要了——
反正有名头糊弄大众就行
——到时候模糊一下重点，他们完全可以说事件都是虚构的，是为了国家警察培育事业，参加的模拟演戏活动！
触底反弹后的正面新闻更容易轰动，保不齐能让股票也触底反弹一波。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心动的气息。
半晌后，有人开腔：“办法是好办法，可警察学校那边……”
“我去联系吧。”
搭话的是个老头：“家长委员会不一定能起作用，这件事还要另外处理下警视厅和文部科学省的关系。”
于是一周后，警察学校收到了一份章证齐全的实习申请书。
鬼冢八藏平静的接受了突如其来的通知，然后火速从自己班里，挑出了五个素质出众、临场应变能力也很强的学生。
当天下午，办公室门前。
萩原研二隐隐听说了这次要通知什么，好笑的靠着墙壁：“教官这次算什么？因为被我们救过，所以要投桃报李吗？”
站在旁边伊达航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的。
“这次实习和警方无关，走的是教育厅的路子，名头也是帮中学生进行校内安全科普，但只有一间学校，大概……是有什么猫腻吧。”
“哇哦，”萩原迅速变小声，“所以我们是被公报私仇了？”
“——我和你们没仇！”
鬼冢八藏不好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的跟炸雷一样。
门前五个人突然同时一哆嗦，然后火速站好。
“教官下午好！”
教官面无表情的扫视一圈，最终，还是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让他们都先进去。
空气中隐隐传来了“还好还好”的小声欢呼。
鬼冢八藏：……唉。
眼前这几个家伙，虽然都是大学毕业后入的警校，但警察系统的规定摆在那里，实习期长则两三年，短，也只能压缩到一年左右——
然而不论是看能力，还是那些微妙的狗脾气，鬼冢八藏总觉得这几个家伙的青春，不应该浪费在熬资历这样的地方。
教官心里啧了一声，把文件袋摆到桌上，示意他们先看。
“这是个很合用的实习任务。”
因为一些不太好明说的利益相关，这次实习的时间计算，是以日代周的。
简单点说，就是周一到周五还在警校上课，只有周六周日做任务，但统计实习时间时，却直接算作一周。
干八天的活，算一个月的实习这种。
后来类似的操作演化了一下，出现了各种更灵活的版本。
比如干脆去做连续实习，十天半个月的，回来后把天数除以二再算周数，等于花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冲抵两个月的实习年限。
冰帝申请的这次安全教育，按小学、国中、高中和大学分了四期，一共二十八天。
干完了就等于实习四个月。
“不过也可能会有危险。”
教官的语气不算太好：“之前的女教师自杀案已经结案了，但看冰帝的反应，这背后八成还是有事，不过既然走了官方手续，让你们去见见世面也行。”
重点是要知道人情冷暖。
鬼冢八藏当了几十年警察，早就过了自诩正义的年纪，他现在都很少喊口号，说这是什么正义的事业，只会告诉学生，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
而联系之前的事情，冰帝闹出这通操作，大概率是想忽悠人手去扫尾。
这几个混小子兴致勃勃的去了，哪怕真的找出线索，校方的处理方式，估计也和学生们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恶有恶报是不用想了，鬼冢八藏琢磨着校方息事宁人捂完盖子后，可能连个封口的红包都懒的给他们发。
但说到底，警察也只是一份工作罢了。
比起入职后才发现这些消磨人热情的部分，然后心理出问题、辞职、或者是干脆堕落了去当黑警，不如让他们早早开始适应这些。
萩原研二：“……教官你想什么呢，表情突然好奇怪哦。”
教官一腔老父亲的担忧刚到嗓子眼，瞬间全给梗住了。
他劈手夺过被松田阵平捏在手里玩的笔筒，一口气把五个人都赶了出去：“回宿舍收拾了东西就赶紧干活去，别在这里碍眼！”
说完咣当砸上了门，连句告别祝福都没有。
“……”
“行吧，”萩原君作为导火索，顶着同伴们谴责的目光，艰难的打了个圆场，“反正只是给中学生做安全教育，拿警用手册就可以了吧？”
最后他们真的是揣着警用手册去的。
松田阵平还振振有词：“醒醒，这算什么敷衍，班长都说了安全教育只是名头而已，谁知道我们去了要查什么啊！”
事实上，冰帝因为一些宣传需求，还真很仔细的安排了一系列的科普教育讲座，光大规模演习就三次。
演习完毕，松田阵平负责去拍照。
“等等，为什么只有松田去？”
“松田长的帅吧……”
“咦，我一直以为我是最帅的那个？！”
“你太轻浮了，之前那个接待老师说过吧，这个要做宣传画的。”
“那降谷呢？”
“他长的太像外国人了。”
“那——”
“没有‘那’了，”班长微笑着一巴掌按在萩原研二肩膀上，“等下我去给老侦探留下的资料分类，你把这几天跟学生聊天打听来的消息汇总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可以进行第一次走访了。”
说完回手招了一下：“你们两个也来，还有，降谷零警官，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要对着同事的背影咬牙切齿。”
“……并没有咬牙切齿谢谢。”
降谷零警官切了一声。
但他还是觉得：“拍宣传画什么的，景光难道不比松田合适吗，学生安全教育，亲和力更重要吧！？”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的走在最后，“我们又不是真的来搞安全教育的，比起面子工程，查一查女教师有没有影响学生才是重点呀。”
事实上，女老师的日记他们都已经看过一遍了。
受害人在一年之前，曾经发生过一次车祸，之后就可以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怪东西，充斥了视觉的每一个角落。
她曾经向人诉说，但被当做重伤未愈的幻觉。
事后想长久的进行些心理治疗，又怕这点被校方知道，因为精神不稳定，而失去作为老师的工作。
于是就硬憋，在一群隐隐能感应到的“怪东西”里艰难生活，晚上回家，再发泄性的将其写在日记里。
【换成人话，这说的大概是一个因为意外而灵感变高，突然感受到了咒灵存在的无辜路人。】
但在一无所知的警察在校生们眼里……
“她这是妄想症了吗？”
后半截，写这位女士不止能看见了，偶尔还能碰见，以至于夜不能寐，最后在和同伴去歌舞伎町玩的时候，从一位流动商贩哪里，买到了一种凝神口服液。
靠着那个东西，她终于可以睡觉了。
【换成人话，大概就是说她运气挺好，遇到了一个地下黑市的二道贩子，买到了一些被催眠类异能力者加持过的，安眠快乐水。】
但在一无所知的警察在校生们眼里——
“她这是嗑药了吧？”
“绝对是嗑药了。”
“……所以这里没有邪|教的事儿，罪魁祸首，其实是一种新型的软|毒|品？”
伊达航磨蹭着下巴：“街边贩售，感觉像是从菌菇或是树木里提取的天然致幻剂，怎么，她入院时没查出来吗？”
诸伏景光重新看了遍病例复印件，摇头。
“那这下麻烦了。”
刚回来的松田阵平双手枕在脑后，啧了一声道：“邪|教还有信不信一说，学生警惕一点，倒也不是避不开，换成查不出痕迹的软性毒|品……”
要是持有者丧心病狂一点，从食堂或是水房下手，学校里有一个算一个，全躺了吧。
“也不要气馁嘛。”
眼见气氛沉默，班长又拍了拍手手，鼓励道：“她服用相关药剂已经半年了，显然曾经多次购买，这里头应该有个完善的相对网络，我们继续查就好了。”
——挖邪|教还不太好定罪，毕竟很多团体合法，模棱两可的就糊弄掉了，真要扒出个毒|品网络，才是最大限度的救了最多的人！
于是又一周匆匆而过。
他们查了女老师的通话记录，查了她常出没地点的监控，终于在一堆堆莫名其妙的图像中，找到了新的线索。
她每周会去歌舞伎町取货一次，但都是无人交易，怀疑事先和贩|毒|者联络过。
但手机和邮箱又都没有记录，所以——
“是非即时的线上联络？”
在场几位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匿名聊天室？”
新世纪初期，类似的聊天软件跟雨后春笋一样多，但大都是草台班子，没几天，就会因为服务器运营太贵一类的理由淡定消失。
“不过如果是拿来售卖新型毒|品的，应该也不会随意倒闭吧？”
匆匆三天过去，他们通过女老师日记中的线索，姑且算是找到了聊天室。
入口是个不正规的小黄|网。
降谷零看着网页上闪烁的辣眼画面，黑着脸把域名全都记了下来——
事后他就举报去，这些垃圾全都给老子下线！
聊天室看着很简陋，像是只有留言和查看的功能，但在降谷零试图直接黑掉它时，却奇妙的半点反应都没有。
“嗯？”
也对，降谷君自我安慰，它看似很草率，但毕竟是个非法贩售体系的联络点，草率只是一种伪装。
结果拿出十二分的注意力再试，还是失败。
降谷零：……
降谷零转头喊：“松田君——”
松田君恶狠狠的冲他一龇牙。
他一个搞机械的，撑死了拆东西比较快，研究中控炸|弹时倒是学过软件破解，但那和这是一个概念吗？！
你不行，就非要拉我下水，听我也说一句我不行是吧？
这一步又卡了两天，倒是班长带着萩原在歌舞伎町走访时，另外抓到了一群金融诈骗者的线索。
到了第三天，他们终于顺着小黄|网，查到了一个牛郎论坛，非实名制也能阅览。
然后这个论坛也黑不动。
降谷零依此判断它还有个潜藏的暗网，试了几天后，发现审核居然十分的严格，不止实名制还要看资产，严谨程度跟银行筛选客户差不多了。
“实在不行，实名注册看看？”
萩原研二表示：“我不介意献下身的。”
降谷零瞟他一眼，摇头。
风俗业在日本半合法，换言之，是灰色产业。
灰色产业本身就容易藏污纳垢，和毒|品有关也不算意外，但他隐隐觉得：如果这背后的审查机制真的和银行差不多，那他们几个警校生的档案，是绝对不会过的。
诸伏景光安慰性的拍了拍发小的后背。
网络上的路走不通了，但现实里还好，牛郎论坛背后貌似是几家会员制的俱乐部，“耐心点挨个去查，总会有线索的。”
当晚，五个人中的三个试图去实地监控，结果因为无会员推荐，大门都没进去。
“好想亮警察证啊……”
“这种场所，亮了警察证也不会让我们进吧，”伊达航想了想，改口，“应该会让进，不过什么东西不会让你看到就对了。”
结果就这么无功而返了。
第二天，轮到萩原研二休息。
他原本是想补觉到下午的，但出去走访的那几个可以不用管，在电脑前和系统死磕的那个却还是要吃饭的。
于是萩原君不得不在中午前起床，忍者头疼先去食堂把饭买了。
“我要叉烧面，再要一份油封鸭腿，打包两杯，”他想了想其他人回来的时间，改口道：“五杯吧，五杯红茶，蕨饼也要五份。”
冰帝的食堂构成堪比高级西餐厅，点单后他去抓了把薄荷糖，就在窗边的座位暂时等了起来，顺便在网上搜起了昨天那几家俱乐部的资料。
“银之月，火烧原，一个两个名字倒是起的很好听……”
恰逢另一个等位的坐在他旁边，听到这话，惊讶道：“萩原君要去火烧原？”
萩原研二抬头，是个有点脸熟的冰帝员工。
小哥见他没答话，又问了一遍：“萩原君？”
萩原入校后花了大功夫经营人设，此时立刻进入友善状态，笑着寒暄说：“我也就是看看而已啦，真的话去太贵了。”
这是实话。
所以小哥也和接地气的叹息道：“是啊，自己去太贵了，可惜我们这边没人请——”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等等，你这话的意思，是其他地方就有人请吗？”
小哥一愣。
“对了，你们最近才来的不知道，”小哥说，“之前榊君入职的时候，请过艺术部的所有人去火烧原玩，整整两天一夜呢，因为榊君是会员吧，据说直接包场了，一牧君说当时还有额外的艺术表演，看到了大明星来着……”
“榊君？”
啊，他想起来了：“榊太郎是吧？”
那个归国音乐家！
明明入职了艺术部，却天天泡在体育部的训练场，最近申请做了硬式网球部的指导老师，所以穿着西装三件套常驻操场，画风奇怪的一逼。
在最新的校园传说里，他是个兴趣使然的中学老师，本职是个家产来源不明的亿万富翁。
“难道传说是真的？”
线索陡然递到眼前，萩原研二心都飞了，寻思着晚半个小时吃饭也饿不死降谷，他干脆转道先去了趟操场。
他的原计划是先看上一眼，后续什么情况，等晚上大家讨论了再说。
结果榊太郎出乎意料的敏锐。
或者说，作为一个兴趣使然当老师，本职却是个亿万富翁的男人，他虽然入职了冰帝，消息渠道却并不比董事会的列席人员少。
于是在操场扫到萩原的身影时，他就额外注意了，等意识到对方是在观察自己后，榊老师斟酌了一下，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您有什么事吗？”
敬语说的一板一眼的。
萩原研二本身是很赞许配合调查的人民群众的，但你说他想问什么——那他还真没想好呢。
“这个……”
猝不及防间他自然的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大事啦，就只听说了关于您入职前后的一些传闻，想来看看热闹而已。”
榊太郎想了想：“我入职前后事情不多，值得被传播的，应该只有宴请同事那次吧。”
也就是他亿万富翁这个人设的来源。
萩原研二：“啊，额，嗯！”
话说表情不凶啊，为什么压迫感这么大……
榊太郎的神色顿时变的不太好看。
他大概知道这些预备役警察在查什么，也知道他们最近转换了目标，从查邪|教，变成了查药品。
在俱乐部举办的入职宴，隐秘扩散的违|禁|药|品，请了客的他自己——
姜黄色头发的男人叹了口气，郑重问：“是火烧原那间俱乐部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瞬间，他的思路已经跳过了【那个娱乐场所散布毒|品】的选项，转而现实的思考起了安排身体检查的事情。
萩原研二因为他的敏锐吃了下惊，但立刻变成了哭笑不得，说：“还不至于啦，大问题应该是没有的，我们，嗯……”
后面他没想好怎么说，成熟的男人却已经体贴的从年轻人的表情上，意会出了大概的意思。
榊太郎叹了口气。
总之不管问题大不大，有备无患吧。
于是他点头说了句“失礼”，起身走到了休息室边：出于安全考虑，他决定直接把会员退了。
另外，他还要联系下当初帮自己订场地的朋友，问他那家俱乐部的会员是不是还有纸质档案。
如果退会，他要确定自己个人资料都被彻底注了销掉才行。
萩原研二：“……！！！”
“教练！”门外的小警察当机立断扑到窗边，扒拉着窗框超大声道：“你销号前id能不能先借我们用一下！？”
榊太郎：……
榊太郎：倒也不必现在就叫教练。
亿万富翁先生表情很少，主要是因为性格本身就很克制，他礼貌的倾听了警察先生短暂的说明后，沉思了一下，没有直接拒绝。
“先做个测试吧。”
榊先生有理有据道：“如果我的会员id本身就可以登陆那个网站，那么出于个人安全考虑，我并不介意将其借给诸位使用。”
毕竟这也算是侧面在警方备案了。
只是：“如果因为探查需要，要用我的id，进行一些线上或线下的性|交易的话，我希望诸君在做之前先和我商议一下。”
萩原研二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榊先生看着年轻人摇了摇头，才继续道：“可如果试验之后，我的会员id并不在网站记录内，那么出于对个人信息保密方面的顾虑，我也不会因此选择注册，希望诸君可以谅解。”
萩原研二：“谅解谅解啦，教练你人超好的~”
讲道理，这位先生的画风，真的很像下一秒就要打电话呼个律师来，郑重其事的跟他们签个授权协议什么的。
但意外的好说话呢……
五分钟后，胳膊上挂满了打包盒的萩原君捧着新拿到手的名片，风一样的穿梭在了午后的校园里。
“零——酱——”
悠扬的男中音随着叉烧的香气一通散在风里：“好消息——来啦~”
画风和操场上的傻嗨高中生竟没有什么区别。
一宿没睡的零酱闻声打开大门，双眼中锐利与慈爱并存，目视萩原，就仿佛目视一只秋日里作死乱跳的蚂蚱。
蚂蚱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哆嗦。
他像举免死金牌一样举起了那张金属制的名片：“来来来，不要跟系统死磕了，高端会员账户，试一发能不能上。”
结果必然是能的。
点击“确认”后网站瞬间解锁，权限高的一逼，页面也从简陋变的迷之精致，画风甚至有些超时代的黑科技感。
降谷零面无表情的盯着页面看了一会儿，再次试图黑一下网站的服务器，发现还是不行。
反馈和之前试图黑进实名系统时一样。
他合理怀疑现在依旧不是这个网站的真面目，它还有更下一层！
可惜折腾了大半天，还是没能黑进去，气的人午饭都不想吃。
——这点其实还好，毕竟现在黑进去，看到的热帖第一就是横滨黑|道抓小孩儿，别说午饭，他怕是连觉都不想睡了。
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收获。
降谷零发现网站内的id数并不固定，有些会在数据层面突然隐匿掉，没过多久又突然出现，有些隐匿掉后，干脆就无了。
他合理怀疑这是进暗网了。
沉吟一刻钟后，他用老师给的软件模板反手写了个筛查程序，把所有出现过隐匿波动的id标了出来。
虽然他的技术不支持更进一步对人家做些什么了，但这好歹是条证人线索。
一个里外里套了三层壳子的网站……
降谷君官方冷笑：他现在不止怀疑内网里有毒|品|销售网络的核心线索——他甚至怀疑毒|品都只是这个销售网络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他们保不齐还买卖人口呢！
等着正义的铁拳吧！
预备役警官咬牙切齿的等着数据变动，在逮到标记id的第一时间，就蒙着友善的面具上去搭讪了。
结果加好友被拒。
降谷零：……
再来！
第二次对方倒是理他了，但也仅限于一个临时会话窗口。
降谷零原以为到了套话环节，就想利用一下信息差，假借了女教师的人设，说自己是来买安眠水的。
结果人设还没凹完，对面不知觉得那句话不对，果断润了。
第三个同样是临时会话窗口，但好运的是个话痨。
话痨貌似是干中介的，声称要什么他都能弄到，间或抱怨了一下权外者超高的税率，一副天下苦scepter4久矣的样子。
降谷零面对输入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面等了五秒后，突然急了。
话痨：【你为什么突然沉默？】
话痨：【等等你沉默的这个契机很可疑啊，你不会看不得别人骂s4吧？】
话痨：【等等你为什么还沉默，你反驳我啊——】
话痨手速超快的发了七个崩溃大哭的表情。
话痨：【我就觉得你说话一板一眼的像钓鱼执法，呵呵，呵呵，蓝皮狗你生儿子没屁x！】
骂完火速润了。
降谷零：……
降谷君只是还没搞懂【权外者】和【scepter4】是什么东西，正努力试图意会。
总之，算了，再来吧！
第四个隐匿id倒是看了好友申请，但反应就比较耐人寻味。
他说：【哇，红标，是有钱人唉~】
然后不过区区十三秒，降谷零的电脑莫名其妙就被黑掉了。
又半分钟后，电脑莫名其妙好了。
网站还是那个网站，会话窗口还是那个临时的窗口。
对面那人索然无味的发了个表情包：【什么啊，不是有钱人本人吗……】
说完原地消失。
降谷零：……
总之五花八门的折腾了一圈，折腾到诸伏景光他们都回来一起看热闹了，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好友申请当招呼时——
【您已和[352116]成为了好友，请热情的打个招呼吧~】
降谷零：“！”
终于有人同意了！
加好友后多了可以查看个人资料的选项，他火速拉开，结果全是星号。
很好。
降谷君并不气馁的想：星号说明对面的权限比他高，换言之，大鱼！
大鱼的个人备注倒是公开的。
【和我恋爱吧~】
字体粉红色，更新于今天下午2点46分。
下面一行小字补充：【性别年龄爱好不限，热情话多者优先】。
降谷零：……
降谷零有一瞬间想把那个哭着跑走的话痨中介转推给她。
“零？”
对面传来他发小担忧的声音。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成功冷静，然后理智的抬手，揪住了萩原研二的衣角。
萩原：？？？
萩原研二神色莫名的盯着电脑页面僵住了。
降谷零挑了下眉：“怎么，你没信心？”
萩原研二闻声呵呵一笑，也挑眉：你以为你在质疑谁？！
说完低头掏手机。
【教练】
他给下午刚记下的号码发了封措辞谨慎的邮件：【如果我用你的id和人网恋了——算是线上性|交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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